“我不需要见任何人。”他语气冷淡地重申,面无表情转过身不愿看她。
项乔昀站在他面前,强迫他正视她,“你骗人,如果你不想见她,为什么还花时间、费心力去找地?”
邵桓禹愤怒地注视着她水眸,忿然道:“你不懂!”
“我懂。”她反驳,心阵阵抽痛着,一张灰色的密网顿时笼罩她的天空,使她脸上浮现落寞的神情。
“你懂什么?”
一个出生优渥人家的小孩哪懂得在孤儿院长大的困苦,又怎么体会得出没爹没娘的孩子所感受到的孤寂呢!
“我懂。”她竭力地撑住发抖的身躯,大叫:“你想她,她也想你;你爱她,她也爱着你,你为什么要否认呢?”
“你!算了。”他旋过身,躲避她的凝视。”我们这就去找曾妈妈,她一定很高兴。”她急忙拉住他的手,拖着他走向门口。
“她高不高兴不关我的事!”他两眉一拢,一股怒气从胸口进出,面目狰狞地甩开她。
他恨,他恨他母亲当初为何忍心抛下他?他一直以来都是恨她的。
邵桓禹的意识不断地这么告诉自己,尽避心里频唱反调。
唉自上次与曾黛玉见面后,他才明白多年来那些他自以为的怨怼、愤怒,根本不存在。
而现在站在项乔昀眼前的邵桓禹只是还没学会把自己亦果果地展现在大众面前,并勇敢承认他刻意隐瞒、更不愿意回想的过去.甚至让人们去讨论。
遇上那些他愈是在意的事,他愈感到无法面对,只有,一味地逃避。
瞥见难以理解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逝,项乔昀倏地紧抓住他的双臂说:”你怎么这么说呢?你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他可曾知道曾妈妈不辞辛劳在育幼院工作为的就是栈寻他,留在那儿为的也是等他回来;这些年来,她依靠的就是找寻他的意念。
“我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没耐心辩驳,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两手抚着瞬间变得憔悴的面容。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为什么不去认她?”项乔昀的芳脸揪结,不懂、不明白地猛摇晃着头。
难堪的过往就这么被摊在阳光底下,邵桓禹终于失控,逸出震耳的怒吼声:“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她脸色死白、表情僵硬,不平的情绪也上扬,“你最好今天就跟我去找曾妈妈,不然、不然……”
欲撂下狠话,但她却说不出口。
“不然怎样?”他的怒眸睨着她,含有挑衅意味。
她不甘示弱地月兑口而出:“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好!”他往椅背上一靠,没多加思虑便厉声答应,疲累地闭上眼。
项乔昀清秀的脸庞顿失血色,抚着疼痛的胸口咽下酸楚滋味,虚弱地踏出他的办公室。
第九章
自从那天忿然离开后,项乔昀便像消失在地球般没了身影,关上手机电源、搬离原住处。
待邵桓禹恢复意识,认清自己的感情与她的好意时,已来不及。
项乔昀令他首次尝到失去的痛苦和无尽的懊恼。
他再度按下手机上的重拨键,显示她的手机号码,然后拨出电话;这是他今早第二十三次重复这个动作。
突地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办公室的门由外被打开;进门的是白承勤。
“邵先生,关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挂上电话,他下令说:“把支票拿来给我。”
“是。”白承勤应允。
一会儿后,关曳便进门,白承勤也送来支票。
“邵老弟,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关曳逢人便给对方一个大拥抱。
原本不习惯这动作的邵桓禹被他教到不得不接受外,也懂得回应他而重重地拍他的虎背两下。
“这是尾款。”他将支票递给关曳。
“谢谢。”关曳接过支票详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收进皮夹里,然后似是在提醒说道:“你和乔的合约明天到期,还要续约吗?”
邵桓禹沉默片刻,摇摇头,“我、我失、失去她了。”
他的喉咙宛若被什么东西卡住似地断断续续道出言语,话里更像含有浓浓的苦涩味,教关曳听后不禁心头一震。
须臾,关曳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小子是真心的!
“其实女人是既敏感又脆弱的动物,只要小心保护就行。”关曳似在说给自个儿听般低说着,又叹了口气。
“乔拥有我梦想中的柔美、清丽模样,遗憾的是她属于大家,不属于我个人。”此时邵桓禹不再是那个称霸商场的风云人物,而是真心将自己付出的真情男子,并勇敢面对害怕失去项乔昀的恐惧,他真诚的模样令关曳动容,害他怪想用力亲他一下!
两人都犯了同样的错误,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
必曳递上一张纸条,“这是我家的地址,乔现在那儿。”
“这……”
明白邵桓禹的疑惑,他迳自解释:“严格说来,乔是我收养的女儿,不过她跟我母亲姓项。”
他浓眉一蹙,仍旧不懂。
“她六岁那年,在育幼院被我领养回来。”
“育幼院?蕾亚育幼院。”他的黑眸倏地蹙亮,无法置信。
项乔昀一点也不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她那独有的气质绝对是与生俱来,而非后天养成。
“惊讶吗?我当初见到她时就跟你现在的反应一样,非常惊讶。”关曳扬起笑,“乔从小就是个气质出众的女娃,除了才智聪慧外,个性也相当坚强独立。”
“第一次看到地……”关曳落入回忆里,“她四岁大时,我也不过才十六岁,想不到她第一回见到我就能叫出我的姓名,也认得我父母亲,只因为她在院长室看过我们的照片。”顿了顿,摇晃着头,关曳露出折服的神情,“你一定不知道,那张照片是我十岁时拍的。”
“第二回再见到乔,她仍无须思考便喊出我的名字,当下我就决定带地回家,不过我们差十二岁,不到法定的收养年龄差距,因此改由我母亲收养她。”
“为什么没听她说过?”邵桓禹问。
“在她进小学被同学欺负后,我就不准她向外人提起这件事。”他眼里露出凶光,仍为当年她同学期侮这件事气愤着。
“外人?”邵桓禹打岔问;这两字让他觉得挺不舒服。
“她父母呢?”
必曳摇摇头,叹口气,“早就不知去向;不过她仍不死心,还在等,三天两头跑回育幼院问曾妈妈,看她父母有没有来找她。”
邵桓禹终于明白当初项乔昀话中的意思。
他慌了手脚,语意不清,“我……她……去……她……”
“去找她吧!”关曳挥挥手,含着笑意道:“她在等你。”
邵桓禹拿过纸条,立即冲出门外,突地又想到什么而折回来;他倚着门板朝向关曳,喉咙一哽,好半晌才说出:“谢谢!”
必曳扬扬手,不以为意地笑开。
解决别人的事后,换他也该处理自己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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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领着邵桓禹来到项禹昀的房门口,正要敲门时随即被他制止。
“谢谢你,让我来就好,你去忙吧!”
女仆无异议,微微躬身退下。
叩!叩!
许久,没得到房内人儿回应,他又敲——
叩!叩!依旧没回应。
邵桓禹擅自旋开门把进入。
门把被扭转发出咯喀声,惊动了项乔昀。
背向门,坐在画板前的她右手在画布上忙碌着,嘴里道:“小莉,我还不饿,晚一点我再吃,先不要收。”
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托盘,见食物完全没被动过,眉头不自觉地一蹙;望着她的背影,他发现她在无袖深咖啡色上衣外的手臂变得更加纤细,似乎又清瘦不少。“不吃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