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烦地打断霍克的话,“拜托,让开一点,我今天还有个面试,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钱就没饭吃,今天的面试对我很重要,所以……喂,我的脚可是没有长眼睛,等会儿踢到什么东西可没办法控制。”
她推开他,径自朝楼下走。
霍克尾随在后,趁她还没搭上计程车前,在走廊上挡住她的去路。“小寒,你别逞强了,这样强颜欢笑是会得内伤的。”
“内伤?!还七孔流血致死咧!”她故意笑得很夸张,瞪着大眼,连牙齿都露了出来。“我这样叫强颜欢笑吗?事实上,我高兴得很,至少我的贺尔蒙调整回来了,同时也很庆幸能维持一个人的生活,没有陷入爱情漩涡里;现在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所有的一切就是一百分。”
他摇头叹气,面色凝重。
“你在欺骗自己。”
“是!”她掉过头大吼,“我是在欺骗自己,但总比被别人欺骗来得好!”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不能原谅我吗?”
“霍克,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你连朋友都不要了吗?”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朋友。”
“好,那至少让我们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你还能当我是朋友吗?请让我赎罪,跟我到国外去,远离这一切,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忘记这些事。”
霍克是认真的,姜逸寒看得出来。她停下脚步,诚恳地注视着他,“别把我看得太脆弱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淡忘,不是逃避。霍克,我们当然还是朋友,只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为什么?这跟我是不是同性恋有关吗?”
“当然,因为——”
她准备立刻反驳回去,但视线里却冒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害得她话卡在喉间,原地打转说不出来。
原本以为今生不会再见到他,如今却在毫无准备的状况下见面。虽然凌青戴了顶帽子,还戴上墨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真是令人捉模不定的命运!
姜逸寒的心揪成一团,外表状似冷静,内心其实波涛汹涌、起伏不定,对于意外见到凌青,情绪很复杂,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或是应该愤怒?
她不知道他再次出现的目的为何?或许在潜意识里还希望他是来请求她的原谅,让他们重修旧好……但也可能不过是一场偶遇,这世界本来就很小,小得够让有仇恨的人不期而遇。
但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姜逸寒心想,绝不能让凌青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她立刻武装起自己。
好强的心理作祟与维护自尊的原因,她迅速揽住霍克的腰,身体朝霍克贴近,装出亲昵的模样,马上挤出笑容,还故意亲了下霍克的脸颊,抢在凌青说话之前开口——
“哟,好久不见了!”
凌青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画面。
他原本以为会看见一个精神饱受折磨、正处于痛苦深渊的姜逸寒,他已经做好了被怒骂、被责怪的心理准备,方才在车上也想过要如何对她解释这一切,但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她不但神采奕奕、衣着光鲜,身旁还挽了个外国男人。
懊死!她之前还骗他说,这个外国人和她无关!
凌青妒火中烧,无法否认自己的心里有着酸酸的感觉,甚至还必须控制自己想将他们拉离的冲动。
他瞪着他们。
姜逸寒见他沉默不语,于是继续自嘲地说:“哇,真是难得,竟然会在大街上遇见superstar!我大概是前阵子多烧了些香,神明有保佑,运气才会好到了极点。啊,对了,霍克,有没有纸笔?赶快拿来好让大明星签名呀!”
霍克不太了解她要做什么,但看在她紧搂着自己的份上,顺从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发票。
“这个……可以吗?”
她看也不看一眼,抢过来递到凌青的面前。“赏个脸吧!”
凌青紧抿着嘴,取下墨镜,赌气地接过发票,很快地在上面画了几下。
“为什么没有接受我送你的东西?”他紧盯着她。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姜逸寒深吸了口气,硬撑着快僵掉了的笑脸。
“笑话,我有一定要收下你送的东西的义务吗?虽然送东西的权利在你手上,但收不收的权利可是在我身上,你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一定会接受你慷慨的赠与吗?”
“那是我的一份心意,好歹我们共度了——”
“住口!”姜逸寒肚子里有把火正在狂烈地燃烧着,浑身都在沸腾。这是什么鬼话?一份心意?还真亏他说得出口。
她愤怒地指着他破口大骂:“心意?鬼才晓得。你这是污辱!我干嘛要成全你?收下你给我的慰问金,好让你不会心虚,半夜睡觉不会做噩梦?真不知道有几个女人被你这样糟蹋过,你真以为事后的昂贵礼物可以弥补你说的谎言吗?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没有办法遮一只眼当作不存在。或许在你的人生哲学里有这样一条规则,但是我没有。”
被他玩弄感情就当作是她自己笨,上了他的当,但是他绝对不能践踏她的自尊。
姜逸寒将霍克愈搅愈紧,虽然她感觉到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但仍然逼迫自己说出冷酷的话。
“不过,算了,你也不必太苛责自己,反正我也只是当作一场游戏,所以收下你的礼物我还会心虚呢!!我就快要和霍克离开这里了,我已经答应他要和他一起出国,所以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在百忙之中还特地跑来问我这件事。”她三两拨千金、轻描淡写地说,不想让凌青知道她受到的伤害有多大。
丙然她的“不在乎”让凌青很不好受,他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难堪且尴尬。但是擅于隐藏感情的他并没有将失望表现出来。
凌青的态度变得冷漠,他以不带一丝感情的口气回答:“其实……也不会麻烦,我只是有事到附近,凑巧经过这里。”
她逞强地抬高下巴,摆出骄傲的姿态,“很好。既然我们把事情都搞清楚了,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在这里罚站,我还有事。”
“我也很忙。”凌青马上说。
“很好。”
“所以!”
“对,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凌青接下她的话,“对,也没有再见的必要,所以我把这句话省了。”
“很好,我也不想说。”
尽避他们两个人的嘴巴上都挂着不想再见对方的话,但却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人打算离开。
一旁的霍克早从他们两人的神情、眉目间看出端倪,这两个人都只是嘴硬,事实上,心里头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但他并不打算插手,那是凌青和小寒之间的事,而他是个局外人,所以他只是在旁安静地等候。
几分钟过去,姜逸寒的胃开始疼了起来,大概是从早上起到现在滴水未进的缘故。但她不愿服输,只是咬着牙硬撑,胃部如绳索般地翻绞,脸色由红润慢慢地转成惨白,冷汗自额头慢慢地流下来。
又过了好几分钟,她有些忍不住,于是先开口,“为什么还不走?”
“我在等车子来接我,所以……你先走。”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先走!”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喊。
两个人都在赌气。
凌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争什么,反正就是看他们两个搂在一起的画面,让他觉得不舒服,很想把那个外国人狠狠地揍一顿。
他还没有发觉自己正被浓浓的醋意团团围住,以为自己是因为面子挂不住而感到愤怒。
“马路是公众的,我爱站多久就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