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走出去,栗望国仿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看向板着一张脸的严肃女婿,“我说你啊!就只会在这边坐着发呆,那可是你老婆。”
严立纲抬头睨岳父一眼,淡淡的回了句,“那也是您的女儿。”
栗望国被他简短的话给堵住嘴,随后不满的咕哝,“要不是你说漏嘴,我们今天会是这种待遇?”
“要是您当初不瞒着她这件事,还拼命要我帮您掩护,今天我们就不会有这种待遇。”严立纲也不遑多让的马上回嘴。
栗望国龇牙咧嘴的瞪着他,“臭小子,现在公司开大了,就不把我这个赞助者放在眼里了是吧?”
“这跟那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严立纲拿起床边的苹果,自己操刀削了起来,一边淡淡的回应道。
“总之,要先想个办法让书禾不再生气才行。”半晌,栗望国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我想,这次可能不容易。”一想到前天的情形,严立纲就觉得这次事情大条了,绝对比上次他住院时还要棘手。
那在她眼底的失望以及脸上的冷漠,都不像是装的,她是彻底的伤心又愤怒……他轻皱起眉,也想跟着岳父一起叹气了。
“唉,这次不是那个老毛病按发,竟是胃溃疡,早知如此,我自己就先来照胃镜看医生,也不会那么刚好还被她撞见……”栗望国悔不当初。
严立纲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就算不是老毛病,也该看医生,如果您早点就医的话,那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不对,应该说,当初您若不要托我也帮忙隐瞒她这件事,今天我们两个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谁知道胃溃疡的症状会跟胃癌差不多?”栗望国有点恼羞成怒的反驳。一样都是胃痛还有食欲不振,加上黑色的排泄物,不能怪他会这样怀疑。
“昨天医生说这两者其实还是有差异,假如您一开始就来医院,也不至于让胃里的溃疡变得这么严重。”严立纲可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早在前天惊恐过后,第二天,他就找了医生问清楚。
在这之前,是岳父自己根本没去看医生便胡乱猜测,那天还把这个错误讯息告诉他,才会使前天一接到电话就以为岳父真的是癌症复发,一时没控制好,露出口风。
栗望国终于没话说了,重重的叹了口气,“立纲啊……你是我女婿对吧?女婿也等于半子,是吧?”
严立纲地看着他,撇了撇嘴,大约已猜到岳父要说什么。
这时候,栗望国可顾不得什么长者风范了,继续无赖的说:“既然是半子,有些事……你是不是要义无所顾的替我做一下啊?”
严立纲看着手上被削得七零八落的苹果,眉头忍不住蹙得更紧,在旁边找了个容器将苹果扔进去,又拿张纸巾擦了擦手,最后才回头看向躺在病床的老人。
“要我做什么?”
“去求书禾的原谅吧,说你不是故意的。”栗望国笑眯眯的给意见。
岳父还真敢说,要他去取得老婆的原谅,还说他不是故意的?
严立纲无言的看着眼前像个老顽童的长辈,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因为主谋还躺在病床上呢,他不过是顺势配合而已。
可他又能够说什么?也是只能照做,谁教岳父不只是他事业起步的贵人,更是他老婆唯一的亲人。
***
由于夫妻俩都各自有工作要忙碌,所以早早就请了专业看护,在平日他们没办法过来时照顾栗望国。
等到看护过来,大概了解栗望国的情况后,栗书禾确定没有问题了,就拿着包包打算离开。而严立纲则自动被她忽视,她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医院,见她要到路边拦车,他立刻皱着眉上前阻止。
但她不管他脸色有多黑,又迳自往旁边小跑了几步,继续招车。
严立纲不打算让她继续这样耍脾气,两个大步就追了上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栗书禾直接无视他的存在,闪身而过,“不用了,我有钱可以叫车。”
在她闪过身边的时候,他赶紧抓住她的手,“你要气到什么时候?”
挣扎半天发现挣月兑不了后,她抬头看着他,也学他一样板着脸,冷淡的说:“我怎么敢生气?我可以生气吗?你们愿意让我生气吗?连那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不需要你们批准的。”
严立纲知道她气还没消,只好硬拉她走到医院旁的小鲍园里,不想让他们的争执成为路上行人的焦点。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他耐着性子说。
解释?一听这话,栗书禾两天以来积压的不安还有怒火全都爆发出来,她大力的甩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怒吼,“我不需要解释!你们瞒我这么久,要是爸爸这次胃溃疡没有被我撞见,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件事?”
这几天她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哭,却又得强自压抑,让自己看来冷静淡漠,因为她不想用哭来表达情绪,不想在这个时候,证明他们当初选择的做法是对的……就因为她太单纯、太软弱,所以他们才把这么严重的事情瞒着她,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冷静下来。”他抓着她的手,与她四目相视,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她红着眼,发丝有点微乱,一只手被他抓住,另一手却忍不住槌打他,甚至连手上的包包都一起往他身上招呼。
“知不知道你们很过分?知不知道当我看到爸倒在地上时心里是什么感受?知不知道我在医院里,第一次听到医生说爸的胃曾经动过胃癌切除手术时,心里又是什么滋味?你们知不知道,要是……要是爸真的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生病走了,我又会是什么心情?”
说到最后,她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挣扎的力道也慢慢消失,质问的话语渐渐只剩下哽咽。
他抿着唇,将落泪的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们不想让你担心太多。爸那时告诉我的时候,也说只要手术后就会痊愈。后来这几年,爸很注重身体的保养,就是怕你会太过担心他。”
“可是你们怎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愤怒的又问:“就算一开始是不想我担心,但手术后呢?这几年的时间一句也不说?”
“告诉你之后呢?能够做什么?”他现实的反问她,双眼瞅她,注意着她每一个表情。
她一下子愣住了,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严立纲看她无法回答,连忙打铁趁热的继续洗脑。“除了多一人担心、多一人烦恼外,什么都不能做,对吧?”
栗书禾垂下头不发一语,没有反驳。
看她态度有软化的迹象,他放柔了嗓音说:“一开始我们知道时是胃癌初期,医生说可以开刀切除,只是不确定会不会很快复发。怕让你看到爸治疗时的痛苦,我们才决定先不告诉你,后来手术的的效果不错,我们也就觉得没有特别告诉你的必要。”
栗书禾还是有点不甘心被他们欺骗,但她无法否认他说的似乎该死的正确。
“别生气了吧?爸今天看你都不说话,刚刚你走的时候他很难过,都快哭了……”严立纲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替无法亲临现场的某人造谣。
苦肉计对她向来有效,只不过现在他不宜再亲自上阵,只好委屈一下长辈了。
“真的吗?”想到父亲到现在还不能进食,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再想起自己这两天的态度实在不怎么好,她顿时有点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