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名手持战斧的蒙面彪形大汉闯入村庄,目标正是她。
然而奋力抵抗只招来更多的伤亡,无情的火舌吞噬了她生长的村落,惨烈的哀号回荡耳边,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映入眼帘,父母为了掩护她而丧生,年幼的妹妹也无能幸免,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跳崖轻生。她不愿独自苟活,那太辛苦了!她承载不起,宁可陪家人一同坠落地狱。
可是她却没死。
清醒后已事隔两个月了,救她的人不允许她再有轻生的念头,因为救她费了不少气力,他可不容许自己所花的苦心付诸流水。
看着镜中的自己,霎时领悟这张绝美月兑俗的脸蛋是祸源,她拿起刀子狠狠地便要往面容划下,救她的人及时阻止了她的自残,答应教她易容术,并逼着她许下承诺以后绝不再做相同的事。
因此她成了救命恩人的第二个徒弟,根据师父的说法,他在两年前已将第一名徒弟逐出师门了,至于什么理由她没过问。
追悼和复仇是她活下来的目的。
在师父的指导下,她的身手更上层搂,并学会了暗器的使用,但师父坚持要杀人也要会救人,言明除非她通过他的医术考验,否则一辈子都别想下山,报仇心切的她卯足了劲,拚命钻研医典,只为了早日下山,所以她又习得了一身好医术。
五年后,师父终于将她“逐”出师门,理由是他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传授她了,外面的世界有更多值得她学习的事物,要她去磨练、磨练。
她背着简单的行囊告别恩师,并在自己完美无瑕的娇颜上“制造”了一道不堪入目、令人作呕的肉红色伤疤,换上一袭轻便的男装,开始过着浪迹天涯的岁月。
离开师父至今也三年了。
当时逼使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早在她上门寻仇前一年就死了。据说是家里遭强盗入侵,不但财物被洗劫一空,连人也没逃过厄运。
老天帮她出了一口气,却也让她顿时觉得茫茫然无所适从。
然后,形只影单的她又继续过着浪迹天涯的日子。
在多见多闻的薰陶下,她的医术精进不少,而穿了三年的男装也早习以为常,没有改变的打算。昔日的活泼热忱早被满心的仇恨侵蚀殆尽,不复以往,高傲冷漠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拒人千里是她待人接物的一贯态度。
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只要“无得”便“无失”。
她几乎快忘了自己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直到烈焰的出现……
那一双深邃的黑眸闪烁着窥探人心的锐利目光,令她心慌无措。
温暖结实的怀抱让她忍不住想沉沦其中,寻找依附。
可是……她怎能有如此的想法,慌乱地甩掉脑中的荒唐,难道她忘了吗?她是世上最不配得到幸福的人呀!“红颜祸水”在她身上是最好的例证,包括她最亲爱的家人在内的几十条人命,全部间接地断送在她的手中,为此,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任由自责将她的心啃噬得千疮百孔,背负的血债亦不可能有偿清的一天。
即使师父曾开导她,言明这并不是她的错,她依旧无法宽恕自己,活该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绝尘,你在发呆。”星海扯拉绝尘的衣袖,试图唤回神游太虚的她。
“对不起!”在星海的面前她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包括她的伪装她也没有多作解释,只简单的说这是为了避免危险,并和星海勾指保证绝不泄漏这个秘密。
绝尘伸手顺了顺星海微乱的发丝。
“你到底要不要救那位漂亮的水媚姊姊?如果你不救她的话,我就跟你绝交。”聪敏的她已懂得要胁了。
“救、救、救,我当然要救,星海说的话我岂敢不从。”就当是水媚让星海摆月兑阴霾的回报。当时拒绝是因为她认为,烈焰是个放任下属胡作非为的无能者,但几天的相处观察后,她的认定似乎有重新考量的必要。“不过,我得等婆婆的病好了才能离开,大概还要一个月左右。”
“治好水媚姊姊的病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去旅行了?”兴奋发亮的双眸和引颈盼望的模样逗笑了绝尘。
“这么想去旅行?东奔西跑很累喔!”
“没关系!我不怕累。”她躺在病床上的那段时日,绝尘常常讲些在旅程中遇到的趣事给她听,替她解闷。让她小小的心灵也迫不及待地想飞翔,看看外头缤纷的世界。
“三个月,至多三个月,我们就能起程了,我保证!”绝尘许下承诺。
星海闻言,手舞足蹈地欢呼。
铿一声,绝尘知道自己又损失一个盘子了。
这位体质娇弱的水媚公主除了每天定时发病外,什么都做不好,她的滞留害她每天得多煮三份伙食。
“绝尘,水媚姊姊又打破两个盘子了。”星海由厨房向前厅喊话,报告损失成了她每日的例行工作。
“我听到了。”她无奈地叹道,眼珠子溜向掩嘴偷笑的烈焰。“你再笑,明天我们吃饭时都得用手抓了。”
没听说哪个王像他这样:——要他一个月后再来接人,他却坚持留下,放着宫中的山珍海味不尝,老爱和她抢吃极普通的野菜,晚上随地一卧即可睡,完全没有贵族的矜持骄气。
“我会补偿的。”烈焰嘴角噙着笑。不讳言地,没做过家事的水媚在这方面的确是笨拙了点,绝尘的度量也不错,至少她没对水媚的能力下过任何的断语,或说些苛责的话。由此观之,她满体贴的嘛!不过……应该到极限了吧!
“可不可以叫你妹妹不要再进我的厨房了?”她的家当本来就不多,怎堪让水媚每天破坏,她的心已在滴血了!
“你也说她应该要多动的。”烈焰拿她曾说过的话反驳她。心里头很高兴绝尘已不复刚见面时的冷淡,虽说仍以不理人居多,偶尔还是会和他讲上一两句话,像现在。
“算我没说。”绝尘白眼一翻,起身走向厨房。趁厨房还没被水媚毁了之前,她主动先去收拾善后。
“对不起……”水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着脸小声地道歉。
“算了。”绝尘语带无奈地说。“星海,带水媚姊姊出去散散步,整天待在屋子里对病人不好。”
“好!”星海恨有元气地回道,拉着水媚的手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把那一大一小跋出屋外,绝尘打量着眼前的残局,当下决定不再让那位破坏力一等一的公主踏进这里一步。
“如果你把在你脑袋里的念头付诸实现,水媚会很伤心的。”如鬼魅般相随的嗓音传入绝尘的耳中。
又来了!
他再一次轻易地读出她的心思,让她不得不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远些。自从上次和他单独谈话后,她总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的眼神,相信敏锐如他应该察觉到了,只是没明说。
“别躲我。”这时的烈焰流露出王者的专横霸气。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娇滴的可人儿,为何会放任自己过着这种压抑的辛苦日子,居无定所地漂泊。莫非是脸上的疤痕所致?容貌的美丑真有这么重要吗?世人并非都是肤浅的,他想告诉她,不论有无那道疤,她的美丽依然没变,依旧是吸引人的,像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外表的缺陷只会让他对她多分怜惜。
低头捡拾碗盘碎片的绝尘,故意忽略他语中涵义,默不作声。
“别躲我。”烈焰一个箭步箝住她的手臂,让她正视自己。
绝尘下意识抗拒由大掌传入的温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冷冽注入眼眸,连出口的字句都夹带着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