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小手紧紧地包裹在他的双掌中。"很久,久得让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他脑海中清晰存留着她昏厥过去的情景,至今仍令他心有余悸。
"对不起……"唐云纱模模他脸上的胡渣,他的憔悴让她好生不忍。
"无妨,只要你活着。"
任昊天悄悄地摒退所有的仆人,顺手带上门。让这对经历生离死别的情侣可以独处。
☆☆☆
紧闭的门扇慢慢开出一条小缝,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左右观望,确定没人发现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喜孜孜地拉开房门,预备跨出。
"想上哪儿去?"
一道冷硬由头顶直接砸下,猛一抬头,厚实的内墙堵在前方。
喔噢!当场被逮!
"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出去走走。"云纱一步一步退,直到抵住床沿,跌坐其上。
"等你痊愈后再说。"任昊玥不容置喙地驳回她的请求。即使是走路,都有可能扯裂她刚愈合的伤口。
"那你干脆拿一根绳子把我绑在床上算了!"她负气地说,迎向他漆黑的瞳眸,让他明白她正在生气。
"我会考虑。"刚硬的线条没有软化的趋势,气得云纱小嘴翘得半天高。
要不是担心伤了她,他真想好好地吻她,以示惩罚。
"别生气!"终究是舍不得她动怒。"只要你乖乖的休养,以后不论是打猎或射箭比赛,我都准。"
"真的?"她有些怀疑。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
然而不消数天,云纱便开始后悔和任昊玥定下那个约定,让自己现在无所事事,闲得发慌。
她撑着下巴,一张粉唇又不自觉地嘟起,任谁都可一眼看穿她的不快。
无聊!无聊!真无聊!
有了她偷溜失败的前车之鉴,昊天哥和昊玥不约而同地派了一大堆人盯着她,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这种待遇和犯人有啥差别?连天上飘来飘去的云都比她自在逍遥。
前几天,昊玥还会来云轩陪她聊天下棋,这两天却不见他的身影出现,令她好闷。
也许他有事缠身,无法抽空来云轩,既然如此,她何不去找他。主意已打定,只消等到夜晚──
这一夜,云纱按捺不住想见任昊玥的渴望,借口就寝,早早摒退了仆人,轻手轻脚地溜出云轩,往任昊玥的厢房走去。
☆☆☆
"昊玥少主!"媚香惊喜万分地迎接任昊玥的造访。"您有好一阵子都没来看媚香,让我好伤心!"
任昊玥心烦地挥开她的纠缠,迳自往床沿一坐。
他发现自己非常在乎云纱,在乎的程度已远远超出他所以为的,他的喜怒哀乐不受控制地随着她的快乐悲伤起舞,这种情形令他……无措。
以往他对她也是宠爱有如,但从未像现在般如此渴望她的一颦一笑,想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甚至不准别的男人看她一眼,也不准她想别人,霸道地连她的思绪都要干预。
她的倩影无时无刻浮现脑海,向来都是他掌控别人,而非别人影响他,这让他十分困扰。
从小生活在宫中,环伺在他身边的全是极富心机、竭力讨好他的女人,原因无他,她们想赢得他的欢心,再藉此博取他父王的注意,进而常伴君侧,他成了一干自私自利女人平步青云的筹码。他拒绝被摆布,从来只是冷眼欣赏着那些女人勾心斗角的丑陋模样。在他心中女人全是一个样。
心高气傲的他岂会容许自己被一个小女子牵着鼻子走?
因此他开始避着她,故意不去探望她,岂料思念之火不灭反炽。
他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克制难以驾驭的思潮。
"少主,您怎么啦?怎么一来就不理人家。"媚香媚态万千地攀着任昊玥。
阴郁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他二话不说拉下媚香丰腴的娇躯,惹来一阵格格娇笑。
房内人的一举一动全落在隐身暗处的不速之客眼中。
云纱瞠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那交缠的身影恍若炽人的火苗,灼烫了她的眼;不规律的喘息犹如千斤锤,重重敲在她的心坎。
她必须捂住嘴巴才能避免自己失声尖叫。
我喜欢你!
言犹在耳的表白成了讽刺的笑话,只是她笑不出来。
云纱双手紧揪着胸襟──原来这就是被背叛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再不离开,她也许会倒在这儿。
她一步一步后退,失神的她不小心绊倒了花盆,发出不小的声响。
"谁?"叫喝声由房内传出。
糟了!云纱心中一惊,赶忙转身就跑。
任昊玥锐眼扫视漆黑的庭院,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他眼微眯,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注在白影消失的方向。
☆☆☆
唐云纱不敢稍作停歇,顾不得胸口湿热的刺痛感,急急奔回云轩,直到背部抵着紧闭的门扇,悬空的心才慢慢落地。
紊乱的呼吸尚未回复,突来的尖锐痛楚又让她倒抽一口气,低头审视痛楚的来源,胸口一片怵目惊心的红,衣裳早被血液浸湿。
大概是伤口裂开了,方才的奔跑对病体未愈的她太过激烈,扯裂了伤口,看来免不了又要被太医叨念一顿。
云纱缓缓地褪下衣裳,小心地将黏在伤口上的布料拉开,出血的情形比她猜想的还严重,清晰鲜明的痛觉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令她秀眉纠结,抿紧双唇。
现在天色已晚,不宜再惊动任何人,她决定先上点止血药粉,明儿个再找太医瞧瞧。
"你不会呆到以为做这样的处理就可以了?"蕴涵怒气的低沉话语贯穿耳际。
熟悉的嗓音让唐云纱浑身一震,手边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
她的不理不睬和一意孤行勾起任昊玥的怒火,他当然明白她冷淡的态度所为何来,但……他不必为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正视他深沉的眼。
"二少主深夜拜访,有何指教?"她对他的称谓已由"昊玥"变成"二少主",语气中尽是疏离的冷淡。
一句"二少主"喊得任昊玥眼瞳一缩,脸色沉了三分。"这该是我问你才对!"任昊玥嘲讽地回道。强迫自己无视她空茫的明眸和心中的担忧。
那幅旖旎刺目的画面又跃上脑海,她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回避他眼中的讥讽。
"说话!我在问你话。"冷酷的催促无情地逼迫着她。
蓦地,她觉得他好陌生。
"我无话可说。"要她说什么?说她撞见他和别的女子缠绵。那又如何?他们既非夫妻,又无婚约,对于他的行为,她没有置喙的余地。
"撒谎!如果无话可说,为何深夜还不歇息,反而到我的霁轩游荡?"嘴硬!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方才躲在庭院中偷窥的人百分之百是她。他本该赞赏她的好气度,却又为她的无动于衷微感不悦,她为何会如此冷静?恍若无事般,反倒是他对她有些愧疚。该死!他又没有对不起她!
丙然被他发现了!她退得不够快,既然如此,也没隐瞒的必要了。"我是到过霁轩,只是随便走走,没什么意思。"
眼前俊美的脸孔依然和她爱恋的面容一样,只是迥异的心境,已在她和他之间
筑起一道藩篱,她无法再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情感。
"是吗?"他直觉她没有对他说真话。
"是。"她肯定地回道。
"你在霁轩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他们俩心知肚明,又何必要她明讲,让彼此难堪。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