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手足之情”这四个字像个魔障蒙蔽了他的心,他早该看清自己的心情随着她的成长也有微妙的转变。
还记得不久前他曾经困扰地想过,如果将与他共度一夜的神秘女子和沈瞳儿放在天秤的两端,究竟孰轻孰重?看来现在已有了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沈瞳儿,是那个他宠溺、纵容了五年,却又时常令他头疼、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小女人!
宋舞蝶被段南渊的低吼声给吓到了,她怔了怔,激动的情绪稍缓,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她轻咬着唇瓣,无限委屈地说道:“段公子,我的清白之身给了你,你可要负责啊!”
闻言,段南渊的眉心拢得更紧,正考虑着该怎么打发她时,宋舞蝶还以为有了转机,赶紧把握机会继续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
“段公子,我已不是处子之身,是不可能再去服侍吕庄主了,他不会要一个已不是处子的妾,再说……”她顿了顿,伸手抚着自己平坦的月复部。“说不定现在我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你可得对我们母子负责呀!”
以孩子为筹码,说不定他会因此而娶她为妻,宋舞蝶心中窃喜,暗自庆幸自己的脑筋动得快。
段南渊瞥了她一眼,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光芒看在眼底,他的黑眸转冷,几乎不带半丝温度。
若说刚才他还因为那一晚的缱绻而对她尚存一丝情分,现在也只剩下满心的厌恶与反感了。
会将孩子拿来当成筹码与手段,可见那一晚她趁他酒醉主动献身,也不是纯粹因为爱慕他,而是因为对“段夫人”这身份的渴望,胜于当吕庄主的妾吧!
“不必担心孩子的事,等会儿我会命人煎药给你服用。”段南渊以近乎冷酷的嗓音说着。
宋舞蝶错愕地瞪大了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你说什么?”命人煎药?煎什么药?
“喝了药,就不必担心会有不该存在的孩子,另外,我还会给你一笔钱,就当做是买了你的初夜,当然,钱这方面不会亏待你的。”她原就是青楼女子,因此段南渊一点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
“不!”宋舞蝶惊叫着,简直不敢相信事情会突然起这样的剧变。“段公子,你怎能这么对我?我把我的一切全都给了你呀!你怎么能负我?我不要你的钱,我要的是你,我爱你呀!”
“与其说你爱我,不如说你爱的是‘段夫人’这个头衔吧!”段南渊冷冷地嘲讽。
被说中心事的宋舞蝶一阵哑然,表情有些僵硬,当她不死心地试图辩驳时,段南渊却听见了从大门传来的隐约声响。
“一定是瞳儿!”段南渊精神一振,立刻转身走出房去,完全无视于宋舞蝶的存在。
宋舞蝶独自一人在房内咬牙跺脚,既气恼又焦急。
她看得出来,段南渊对沈瞳儿的感情,绝对不像兄妹之情那么单纯,他是爱着沈瞳儿的!
既然段南渊和沈瞳儿都爱着对方,那她想要成为段夫人的希望就微乎其微,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挣得了一点机会,怎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如今她最大的阻碍就是沈瞳儿,要是她能设法让沈瞳儿对段南渊死心,那她就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
宋舞蝶的眼中闪动着放手一搏的决心,她缓缓动手解开衣衫,直到剩下素白的单衣,再从衣柜中翻出一件段南渊的外衣披在身上。接着便跟在段南渊的身后,朝大门口走去。
☆☆☆
段南渊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就见几名丫环聚集在门边,看起来既错愕又有些手足无措。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一凛,快步赶至门口。
一看见门口的景象,他立刻怔住,同时也明白丫环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异常的反应了。
的确如他所预料,是沈瞳儿回来了,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她的脸上布满斑斑泪痕、更没料到,她身上会披着一件男人的外衣,而她的衣襟似乎有被撕扯的裂痕!
不光如此,门外不只站着沈瞳儿一人而已,她的身后还伫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看来那人就是她身上那件外衣的主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男人又是什么人?
在担忧沈瞳儿之际,一股强烈的敌意涌起,段南渊望向她身后的男人,黑瞳犀利地打量着对方。
只见那人相貌俊朗,气势磊落,不像是婬猥奸邪的小人,但,看着沈瞳儿和那男子站在一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
段南渊大步上前,伸手将沈瞳儿带到身边,将她护卫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有他才有资格守护她,其他的男人即使再出色也不行!
“瞳儿,发生了什么事?”他担忧地望着怀里的人儿。
她很明显的被吓坏了,到底她冲出家门之后,遭遇了什么意外?遇上了什么恶人?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沈瞳儿没有回答,只一径儿地猛摇头,她娇小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惊惧地颤抖,那苍白而虚弱的面孔,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厥似的。
段南渊想也不想地紧揽着她,以自己的体温包围住她发冷的身于,以自己强劲规律的心跳抚平她心中的慌乱。
见她的情绪仍未平复,他也不再逼她开口,转而望向眼前的陌生男子,无言地要求对方解释。
“刚才,我从一名婬贼的手中救了她。”
那男人的解释虽然轻描淡写,却引起沈瞳儿激动的反应,她的身子颤抖不止,一双小手揪紧了段南渊的衣襟,苍白的脸蛋整个埋进他温暖的怀里。
她不愿去回想刚才的遭遇,可那一幕幕清晰而可怕的景象却不受控制地跃至她的脑海里。
罢才在她离开客栈之后,就被一名婬贼盯上了,那人尾随着她,趁她不备之际偷袭她,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至暗巷,意图玷辱她。
她激烈地反抗,却敌不过那婬贼的力气,就在她绝望得以为自己真要惨遭蹂躏之际,一个高大而武功高强的男人救了她。
幸好那婬贼并没有得逞,不然她真想咬舌自尽!
可……那婬贼虽是被打跑了,但一想到他那双魔手曾隔着衣服在她身上又搓又模的,她便感觉恶心透顶!
即便是已然安全的现在,那种被侵犯的感觉仍紧紧地揪住她的心,她本能地更偎向段南渊,他温暖的怀抱稍微抚平了她心中的惊惧。
明显感受到她止不住的颤抖,段南渊知道她的心里仍余悸犹存,满满的自责几乎淹没了他,他收紧双臂,更加揽紧了她。
都是他的错!在她激动地冲出去的时候,他就应该立刻追上她,将她带回来,他应该亲自守护着她,不让她遭遇任何危险。
想到她差点被人玷辱,他的胸口就充满了怜惜与愤怒。
“那畜生呢?!”段南渊问着眼前的男人,他真想亲手杀了那个意图伤害瞳儿的该死家伙!
“没死,不过也去了半条命。”男人的回答依旧简洁。
段南渊闻言眉头蹙得死紧,想到那畜生没死,他就非常的不满意,一把狂怒之火在他的胸口燃烧,那该死的畜生最好别让他给遇见,否则他一定会教那家伙痛不欲生!
勉强忍下胸口的怒气,段南渊问道:“多谢这位见台救了瞳儿并送她回来,请问贵姓大名?”
“无名小卒一个,不值一提。”男人淡淡一笑。“今晚的事不过只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告辞。”他潇洒地转身离开,不求任何报偿甚至是一句道谢。
当那男人离开后,段南渊松开怀中的人儿,轻捧着她仍苍白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