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他竟无法掉头就走,无法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颖初没有察觉他的情绪转折,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自己走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爹一点也不在乎我的生死,那你就该明白再继续挟持我也是枉然,即使你以我的性命为要胁,我爹也不会把那半本秘笈交出来的。”
她忍着腿伤的疼痛,一拐一拐地想要回到陷阱之中,却被阮慕光给拦住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已打定主意要带你一起走。”
“你——”江颖初错愕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带着她这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然而,一对上他内着坚定眸光的黑瞳,她的心跳蓦然乱了拍子,慌张地别开眼,视线恰巧落在那面湖泊上,她沉默了半晌,再度摇摇头。
“如果你想顺利离开的话,就自己一个人走吧!”
“什么意思?”阮慕光听出她话中有话。
“我的水性不佳,你带着我只会给自己添麻烦而已。”她生性怕水,尽避经过多年的努力之后,情况已改善许多,但她顶多也只能在平静无波的浅塘里短暂泅泳,要她游过这么大片的湖泊,成功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你的水性不佳?”阮慕光讶异地愣了愣。“那……
你之前为了逃月兑而跳入山涧,不就等于是寻死吗?”
那条涧水十分湍急,水性不佳的人若是妄自跃入,简直就与自杀无异,也因此他本以为她深谙水性,所以才敢大胆地跃人间水中企图遁逃,没想到却……
阮慕光诧异地望着她,心里着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就为了不成为他用以威胁江坤风的人质,她在明知很有可能会丧命内情况下,仍旧不顾一切跃入山涧?可是那丧尽天良的魔头明明不将她的生死安危当一回事呀!
她……真傻!阮慕光的心一紧,好不容易才压下的怜惜之情,再度无法遏止地溢满整个胸腔,要带她离开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别再说了,反正我已决定要带你一起走。你的水性不佳,没关系,找可以带着你。”这面湖泊并不会太大,而且又平静无波,他有信心可以带着她一起游到对岸……
“为什么?我不懂?”她真的不懂。
在知道了她爹跟本不在意她的生死之后,她对他来说,根本半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他大可以打她出气,大可以一剑了结她的性命,可是他不但没有伤害她,反而还帮她包扎腿上的箭伤,现在更在明知她只会拖累他的情况下,还坚持带她一块儿离开,他真的没必要对她这个仇人之女这么好的!
阮慕光回避着她疑问的眼,别说她不懂,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或许他心里隐约有个答案,只是他无法放任自己去探究荡漾于心底深处的情愫,无法正视他对她……
不!他不该多想!他和她之间除了对立与仇恨之外,其他的情感都是禁忌的、都是多余的、都是不被允许的!
他硬生生地甩开脑中差点月兑缰的思绪,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对江颖初说道:“等会儿你就攀在我的背上,我会带你游到对岸,你切记别紧张也别放手,知道吗?”
看出了他的绝对坚持,江颖初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若是她不肯依他的话去做,恐怕会被点住穴道绑在他的身上,再一起泅水而过吧!
“准备好了吗?来吧!”阮慕光先将长剑紧系在腰间之后,便带着她一起跃入湖中。
一浸入湖里,冰冷的水温立刻令江颖初全身发颤,而腿上的伤处在浸了水之后引起阵阵刺骨般的疼痛,若不是她正伏在阮慕光的背上,只怕她已沉入湖底成了一缕幽魂。
她小心地攀着阮慕光,任他带着她朝湖的对岸游去,当他们游抵湖心的时候,她受伤的右腿蓦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痛得令她原本攀住他的手无力地松月兑,整个人就这么被湖水淹没。
江颖初慌张地患游出湖面,无奈她不但使不出半点力气来,仿佛还肓股无形的强大力量不断将她拖往湖底,她害怕地紧闭了眼,感觉到她肺腔中的空气迅速地耗尽。
就在她因缺氧而难受得快晕厥的时候,她的唇办突然传来温软的触感,热暖的气也源源地输入她的口中。她费力地睁开千斤重似的眼皮,赫然看见阮慕光的俊脸近在眼前,而他的唇正密密地贴住她的!
阮慕光吻住了她的唇,缓缓地将气送人她的口中,给予她活下去的能源,一会儿之后,他感觉她似乎好了些,睁开眼睛想查看她的状况,却恰巧对上了她的眼眸!
他们靠得如此贴近,几乎可以从对方的瞳中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影像,在这一刻,他们赫然在彼此眼底发现了被苦苦压抑的滚滚情潮!
早在西湖畔的那座桥上初遇时,他就为她绝美的容颜而心动,她也勾他凌人的气势而心折,只是他们都太明白,横亘于两家之间的恩怨情仇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才苦苦设下一道又一道的心墙,不许
自己更不许对方发现早已深植于心底的恋慕。
可是,在这两唇相贴、四目相望的时刻,他们眼中藏不住的情意是如此昭然若揭!
凝望了片刻后,阮慕光又闭上了眼,再次渡了口气给她,随即紧搂着她游出湖面,继续朝着湖的对岸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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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抵达湖的对岸后,江颖初因气衰力竭而瘫趴在岸边,虚弱地猛喘着气。
“你还好吗?”阮慕光关心地望着她,声音却是故作冷淡。
罢才在湖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他除了装作什
么事都不曾发生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江颖初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虚弱地点了点
头。
她苍白孱弱的模样令阮慕光心生不忍,却硬生生
地克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转头环顾四周。
只见眼前是一片寸步难行的荆棘,而此刻天色已
暗,这荒山里又不知是否有凶禽猛兽出没,阮慕光不
禁担忧地拧起了眉。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就算要彻夜赶路也没问题,
可是她此刻气虚体弱,腿上的伤口也有些恶化,恐怕无法再硬撑多久。
“看来我们今晚只能暂时先找个山洞或是可以栖身的地方,明天一早再想办法下山。”
“你……不必管我……你尽避一个人走吧!”江颖初明白他的顾忌,不想再继续拖累他。
阮慕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如果可以抛下她.刚才就不会执意带着她离开那个陷阱了。
“别说话,尽量省一点力气,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找得到栖身之处。你先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他拔出长剑,挥砍面前的那片荆棘,在辟出一小段小径后,便回头将她抱了过来,然后再继续持剑与那片荆棘奋战。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天色早已全黑,微弱的月光使得他的行动更加费时且费力。
江颖初在半昏半醒间,却也能感受到他的毅力与坚持,湿透的衣裳和寒冷的夜风虽令她不住地打着寒颤,然而她的心底却荡漾着一股温热的暖流。
她本来就对他不存半点仇恨之心,而现在……要她不为他怦然心动,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可是……她实在不该爱上他呀!即使她并不恨他,但他们阮家却是她爹的死对头呀!爱上他,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想不爱他,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阮慕光没有察觉她的心思转折,他全部的精神力气都放在眼前这片似乎漫无边际的荆棘,手中的长剑已不知挥砍了多少回,直到最后,他的手臂已快使不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