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方砚灵抬起汪汪泪眼望着父亲。“他害得你的公司破产倒闭、害得我们被迫搬家,像他这么可恶又可恨的男人,爸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方崇立摇头叹气道:“砚灵,说起来他也是很无辜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爷爷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认定是因为你负了宥辰,才害得宥辰自杀而死。”
“但是……”
“你再想想,当他知道他大哥竟然是被自己的爷爷给害死时,他所受的震撼、他所受的打击会有多大!”方崇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有,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因为一场误会而深深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他的痛苦、懊悔与自责,已经是对他相当严厉的惩罚了!”
“可是……”方砚灵垂下眼眸,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滑下。
案亲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就是无法放心再次将心交给他,怕又会被伤透了心。
方崇立叹了口气,知道一时半刻之间无法化解女儿对左宥安的心结,因此也不急着说服她。
“你自己有空时再好好的想一想吧!不过现在该吃晚餐了。”
“我不……”
“不许再说你吃不下、不想吃。”方崇立板起了面孔说道。“除非你还想晕倒在路上,被人家送进医院去。”
案亲都这么说了,方砚灵纵然再没胃口,也只好乖乖地跟着父亲走出房间。
由于他们今天的晚餐是在巷口小吃店买来的排骨便当,所以他们父女俩就坐在客厅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视新闻。
方砚灵有些心不在焉地打开便当,耳边却传来电视新闻主播的声音——
台湾龙头企业“上业集团”的总裁左宥安今天傍晚……
一听到这儿,方砚灵立刻扔下手中的筷子,害怕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想当初,她就是从电视新闻中得知左宥辰的死讯,难道左宥安他也……
不!不会的!方砚灵发了疯似地猛摇头,不愿相信左宥安也会步入左宥辰的后尘,做出自杀的傻事来!
可是……左宥辰和左宥安是兄弟,他们会不会有相似的潜在性格……
不!不!左宥安他不会自杀的!他不会!
方砚灵愈想愈心慌,愈想愈恐惧,她不由得将眼睛闭得更紧,就连捂着耳朵的手也更用力了。
她宁可像只鸵鸟一样不看、不听,也不敢面对她可能将永远见不到左宥安的事实。
相对方砚灵的恐慌,方崇立先是专注地看着电视的新闻播报,接着露出惊讶的表情,最后则是甚感欣慰地笑了。
他一转头,却发现女儿逃避现实的模样,于是便微笑拉下她捂住耳朵的双手。
方砚灵的手突然被拉开,她在惊愕之余正考虑要以尖叫来掩盖过电视的声音,然而新闻主播的声音却巳清晰地传进她的耳里——
在左宥安宣布辞职之后,“上业集团”的总裁一职将暂时由总经理柯冠霖代理
方砚灵震惊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电视,荧幕上正播放着左宥安在傍晚时召开记者会,宣布辞去“上业集团”总裁的画面。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砚灵错愕不解地望向父亲,父亲却给她一个“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的眼神。
“难道……”方砚灵愣愣地将视线移回电视上,但是荧幕却已转换为下一则新闻画面了。
为什么?左宥安究竟为什么要辞去“上业集团”总裁的职位?难道会是因为她说她爱的人是Andy的缘故吗?会吗?
可是……这跟他辞去“上业集团”的总裁职位又有什么关系?
方砚灵食不知味地吃着便当,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则令她震惊不已的消息。
由于一口气辞去了咖啡店和报社的工作,因此方砚灵今天特地一大早就到信箱去拿报纸,准备重新找份工作,没想到却在门口看见左宥安。
他穿着一身清爽素洁的休闲服,和当初她第一次在“筑园”咖啡店里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来做什么?”
一看见他,方砚灵就不由得想起自己昨晚误以为他自杀时的那种恐惧。
她真懊恼自己昨晚的软弱与惊慌,更懊恼自己刚才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窃喜。
“砚灵,我已不再是‘上业集团’的总裁了。”
“我知道。”就算她昨晚没有看见电视新闻的播报,今天的报纸也一定会以很大版面来报导这一则新闻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方砚灵踌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这个害得她昨晚再度失眠的问题。
“因为你。”左宥安深情款款地凝睇她。“因为你说你爱的人是Andy,所以我决定不当‘上业集团’的总裁了,我要当你的Andy,当你所爱的那个Andy。”
“Andy也好,左宥安也罢,一个名字又能代表什么?光是卸下那个头衔又能改变些什么?”方砚灵避开他的目光,心中又酸楚又难受。
可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在狠狠伤透了她之后,又用深情来感动她?为什么要在她决心忘了他的时候,又来扰乱她的心?
方砚灵心乱如麻地轻咬着下唇,在他深情的攻势下,她不知道她的心还能固守多久?
“对了,这个给你。”左宥安取出一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方砚灵盯着那只纸袋,并没有伸手去接。
“这里面是你家房子的权状,我现在把它还给你。至于一些法律上的必要手续,下午我会请律师来办妥。”
“我家的权状?你……你没有把它改建成三温暖、KTV的宾馆?”方砚灵鼻头一酸,突然又有想哭的冲动了。
“没有,那间房子本来就是你家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们。”
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在住宅区盖什么宾馆,他先前之所以会那么宣称,甚至还大费周章地在那栋公寓挂起即将改建的广告布条,只是为了要达到打击他们、报复他们的目的而已。
“可是……我没有‘陪你’一个月……你……”方砚灵哽咽地说着,泪水也在这时滑落两颊。
“不,别哭……”左宥安心痛地紧搂着她,万般自责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伤透了你的心,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别哭……”
听见他柔声的安慰,方砚灵的泪水反而落得更凶更急了。她伏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将她的委屈、伤痛全部宣泄出来。
哭了许久,方砚灵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一意识到他还紧搂着她,她既想挣月兑他的拥抱,却又有些舍不得……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拥着她的双臂依旧有力,但是,这次她真的能放心地倚偎在这副宽阔的胸膛中吗?她不知道……
“砚灵,你不是来拿报纸吗?怎么……呃……”方崇立的话在看见眼前这一幕而倏然中止。
他本来在家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等着看报纸,结果等了许久却不见女儿回来。他一方面觉得奇怪,一方面又担心女儿会在门口昏倒,所以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却看见左宥安紧拥着女儿的这一幕。
“爸……”方砚灵拭干泪水,红着脸想推开左宥安,谁知他却仍紧搂着不放。
当着方崇立的面,左宥安依旧毫不避讳地以单手紧搂住方砚灵的纤腰。没办法,他实在怕极了他一放手她就会躲进屋里,再也不见她。左宥安以他空出来的另一手将牛皮纸袋递给方崇立。
“伯父,这是你们家房子的权状,它本来就是你们的,我把它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