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气他、怪他,却更怨自己爱得太深!
“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Andy……”豆大的泪珠随着破碎的嗓音扑簌落下,她几乎哽咽得不能成言。
“别叫我Andy!”左宥安被她的泪水弄得心烦意乱,他有些狼狈地别开视线,就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拥住她。
左宥安的叱喝声令方砚灵的泪水掉落得更凶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让啜泣声自唇边逸出。
“你可以走了。”左宥安咬牙下起逐客令。“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一切就……到此为止。”
可恶!此时此刻,他该感到一丝替大哥报完仇的欣慰,但是他的心中却只充满了对她的不舍与心疼!
他痛恨自己必须狠下心来伤害她,他心疼她此刻消瘦憔悴、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必须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其实他也是爱着她的!
不!他怎么能放任自己不顾一切地去爱她?
就算他再怎么爱她,他们的爱也改变不了他大哥为她自杀的事实。不!他不能允许自己和她在一起,否则他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大哥!
“谁也不欠谁?一切到此……为止?”方砚灵喃喃地重复着他无情的话,水雾的眸子盈满了绝望的哀伤。
“没错,等你走出这扇门之后,我们之间将不再有任何的牵扯瓜葛了。”左宥安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他的心脏被自己的话狠狠地捅了一刀。
“我……我知道了……”
方砚灵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然而她才刚踏出总裁办公室没几步,一阵强烈的晕眩突然攫获了她,她嬴弱的身子跌扑倒地,整个人昏了过去。
“方小姐?”柯冠霖惊愕地叫嚷出声。
他刚才在总裁办公室外和苏秘书确认一些会议的时间与议程,才正想离开时,方砚灵就突然从总裁办公室跑出来,他都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昏倒在他的眼前。
听见柯冠霖的叫嚷,左宥安霍地转头一看,发现方砚灵昏倒在地,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砚灵!”左宥安又惊又慌地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嬴弱的身子,焦急地对着秘书大吼:“快点叫救护车!”
苏秘书点点头,正要去拨电话的时候,左宥安又立刻改口道:“不,不用打了,我现在马上开车送她去医院。”
他打横抱起方砚灵,望着她泪痕斑斑的苍白容颜和明显消瘦的双颊,他感到一阵阵锥心的自责和心痛。
柯冠霖将左宥安的忧心与慌乱看在眼里,实在不放心让他自己开车,以免他乱中有错,还没到医院就出了车祸。
“还是坐我的车好了。”柯冠霖连忙拿出自己的车钥匙,说道:“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医生,她为什么会突然昏倒?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左宥安虽是询问着一旁的医生,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身上。
“这位小姐她因为营养不足导致体力不济,又没有好好地休息,也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过度的刺激,所以才会突然昏倒。”医生一边调整着点滴的高度,一边解释道。“我现在帮她注射点滴补充营养,她应该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左宥安的脸色一黯,心中深深地自责着,他知道她今天之所以会昏倒,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等这位小姐醒来之后,记得告诉她三餐一定要吃,还有要多多休息,尽量避免再受到太大的刺激。”医生叮咛完之后就离开了。
左宥安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懊悔地望着方砚灵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心痛地用他的一双大掌包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柯冠霖静静地站在一旁,将左宥安的痛苦与自责全看在眼里,他摇头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宥安,承认事实吧!你是爱她的。”
左宥安痛苦地闭上了眼,喑哑地坦承。“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爱上她了。”
由于他的眼睛是闭上的,因此并没有发现床上的人儿在他坦言心意的时候,身子轻微地震了一下。
“你早就知道你爱上她了?”柯冠霖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问道:“既然你是爱她的,你竟然还忍心这么对待她?”
“那你要我怎么做?”左宥安激动地低咆。“对一个逼死我大哥的女人,你期望我怎么对她?难道你要我忘了我大哥是怎么死的吗?就算我再爱她,也改变不了我大哥因她而自杀的事实!”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爱她的!就是因为爱上了她,他才会一再地陷入矛盾挣扎的境地;就是因为爱上了她,所以他才会在替大哥报仇的时候却又对她感到心疼与不舍!
他爱她,却必须恨她;他在伤害她的同时,其实也是戕害着自己。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地疼爱呵护!但是他不行!身为左宥辰的弟弟,他却无法放任自己将心爱的女人拥入怀中!
“这……”柯冠霖一阵语塞,顿时明白了左宥安所承受的痛苦与煎熬。
病房里突然陷入一阵凝重的沉默,直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不等病房里的人开口回应,方崇立便径自开门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掠过一旁的柯冠霖之后,落在左宥安紧握着女儿的手上。
柯冠霖望着方崇立,又瞥了眼左宥安,发现后者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病床上。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柯冠霖客气地询问。
“我是砚灵的父亲,方崇立。”他本来今天就要出院了,没想到却接到护士的通知,说他的女儿昏迷不醒地被送进医院来。
听见方崇立的话之后,左宥安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却发现方崇立的视线落在他紧握着方砚灵的手上,他迟疑了半晌,慢慢地松开了手。
“你就是左宥安?”方崇立移动视线,直视着左宥安。
“我是。”左宥安点点头。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左宥安愣了一会儿,沉默地望着方崇立片刻,才又缓缓地点点头。
“呃……”柯冠霖见他们似乎有许多话要谈,于是识相地先行告退。“我等会儿还要主持一场会议,我先回公司了。”
柯冠霖离开后,方崇立也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他一边心疼地望着女儿消瘦的面孔,一边开口说道:“我希望等会儿你能静静地听我说,如果你不让我把话说完,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或许是方崇立认真严肃的神情打动了左宥安,他点头说道:“我尽量。”
于是,方崇立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娓娓地话说从头——
“当初,砚灵之所以会解除和宥辰之间的婚约,其实是因为……”
“不!我不信!”左宥安激动地大声咆哮,心中的震惊使得他无法控制他的音量。
“我没有骗你,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方崇立冷静地望着他。
“不可能!爷爷怎么可能会那么做?爷爷怎么可能会逼死大哥?”左宥安激动地否认,心中却没有十成的把握,因为他相当清楚爷爷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
“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回去问你的爷爷。”
“我会去问他的。”左宥安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必须立刻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左宥安离开后,方砚灵缓缓睁开眼睛,隐忍了许久的泪水也在此时滑下腮。
“爸,我们回家吧!”她哽咽地说道。
“可是你的身体……”
“不碍事的,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