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都是因为她的关系,觉得似乎做得太过分了一点。
“原本怕你的脸藏不住秘密才不想告诉你,但是既然你现在也跑不出去,我索性直接说了。”米长存脸色严肃,“你今天听她说了那些借口,是否就信以为真了?”
迎春愣愣的望着他,“难道不是?”
向来不说谎的她,以为说谎的人总该结结巴巴才是,今天见贾梅那气定神闲、一脸不怕人去查证的样子,理所当然的就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当然不是。”米长存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哼!那种话也只能骗骗你这种老实人。虽然说她说的那些必定查得到的人证,但是从今天她穿的衣服还有行李看来,就破绽百出了。
“你想想,一个连好大夫都请不起的渔村,为什么可以让她换上那么艳丽的衣裳?还有,她的行李又是从哪里来的?她的银两既然都被那个远房表哥拿走了,怎么会有银两去置办那些行李?另外,那个远房表哥回乡做什么?既然要回乡,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向贾梅的父母开口,反而言之,这谎编得乍听似乎毫无破绽,但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迎春听得嘴巴大张,完全没想到早上米长存不过默默的听着,连脸色都没变过,却从贾梅说的话里找出这么多的可疑出来。“那……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米长存将她放在床上躺好,然后笑着说道:“现在这要做些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想来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就静静地等着看吧。”
当然,不管她要做些什么,他也已经都早有准备就是了。
半夜,贾梅看到外面两个守夜的婆子已窝在院门边打起瞌睡来,扁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窜了出去,一边还不停的小心回头巡看。
她的运气似乎特别的好,一路到她的目的地——书房,没有遇到半个人,月亮这会也恰巧被乌云半遮住,正好掩护了她的身影。
书房没有特别让人守着,贾梅随即开了门溜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跟了两个人影。
她点了很小小的烛火,趴着地上仔细的查找自己要的东西,“租仓库的数量……还有下季的出表……”
突然她像是找到了什么,反覆背诵了几次确定无误之后,就心满意足的灭了火,重新开了门,循着原线回去。
等贾梅重新关上了房门,跟在后头的黑影也回到了上房外叩门。
米长存披着外衣出来,“怎么样?她耐不住性子了?”
“是的,少爷,小的跟着她,发现她进书房后似乎只翻了我们出口货仓的账册,其他的买卖价倒是没注意。”
“喔?是吗?”米长存眼泛冷意,“明天继续跟着她,看她到底是跟谁联络。”
他冷眼望向贾梅居住的方向,心中暗忖,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棒天早上,贾梅一早就出门,说是要去买布裁衣,她折了封纸条暗藏在袖口中,经过某个巷口的时候,刻意不小心将袖中的纸团落入一个乞儿的碗里。
那乞儿只坐了一会,随即就拿着碗匆匆离开了。
第9章(2)
饼了片刻,在周家大宅里,周志良看着手中的纸条,露出得意的笑容,“米长存,这一次我就让你们翻不了身!”
而在米家庄里,一路尾随着贾梅的青禾,不久后也来到米长存的面前禀报,包括那张落下的纸条,还有那个乞儿最后进入的地方。
米长存轻敲这桌椅的把手,略一思索之后笑道:“看来我大概可以猜到周志良和贾梅两个人要做些什么了。”
“贾梅重新回来米家,不过是周志良的一颗棋子,等她打听到他要的消息之后,她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了。
周志良要她打听的无非就是下个期会里,米家粮行打算购买的各色米粮的仓数,想提前买下我们所要的仓库,让我们无仓可存,到时为了避免米粮受潮,我们必定得低价卖出而损失一大笔钱。且今年粮价偏高,若是要在短期抛出,下期的期会上我们必定也拿不出大量的现金来买粮,这样一入一出之下,米家粮行若无意外,必定会遭此打击而无法重新振作。”
好计策!简单而阴毒,真不愧是周志良那种人能想出来的招数。
青禾听完了米长存的解释后,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少爷,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不急,这次我们照样收粮,但是我们卖的地方不同。”
米长存一脸自信的说着,“这次,我倒要看看是谁要翻船!”
很快的,收粮的期会时间到来,每间粮行外,满满都是准备卖粮和收粮的人,周志良和米长存也毫无意外的在路上碰了头。
“哎呀!米少爷好,今年米少爷不知道要买多少仓啊?”
“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仓。”米长存淡然的说。
周志良装做一脸惊讶的样子,“这样啊!可是个大手笔呢。不过……你租得到足够的仓库吗?”
米长存不动声色,“这就不劳周少爷费心了。”
“啊!大家毕竟是同行,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周志良有些得意的笑着,“今年听说北方缺粮,所以我们周记就包了这渡口附近好几个大仓呢。真怕其他人因此没包得大仓,受了损失,不过……米少爷想必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是不是?”
哼!看你能平静到何时?老子我早打听好你要大买一百二十仓,早早就将那些大仓包下来了,剩余的那些中小仓,除非你断了其他人的财路全都包下,否则绝对不会有剩下的仓可以摆你的粮,到时候,你不是贱卖就是只能看着那些粮烂去,不管哪一种,都叫你米家付出代价!周志良忍不住在心中月复诽着。
“有劳周兄的关心,但是周兄买了那么多大仓,得要小心卖不出去的粮一多,反而放烂了。”米长存微微一笑,似乎意有所指。
周志良暗自咬牙,脸上还是摆出虚伪的笑容,“这就不用米少爷担心。”
哼!尽避笑,我看你还能笑到何时?
“迎春,你之前说的北方粮的问题,可有自信?”
结束了期会回家,米长存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回房里探视她,顺便问了这么一句。
“夫君,别的我不敢说,种田的事情你可不见得比我擅长。”
迎春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芒,用手一一比划着,“首先南方已经连续丰收了几年,据往年的经验来看,几丰收年后必会迎来大害,虽说上半年南方的春粮应该还足够,但是到了下半年因为大家大量的卖粮,南方必定会开始缺粮。
幸而我们和南方有运河开通,即使最远也只要七天就能到。七天内我们走船运,在里头多放些煤炭防潮,每袋米又用桐油封袋,必然可以大大减少受潮的可能性。
至于北方上半年缺粮,乃是因为缺水的关系,但大旱之后必有大水,这一两个月北方应该已经开始下雨,现在却大量运粮过去,即使在那里可以找得到米仓,但是也会因为雨水过多而导致米粮出芽无法食用,到时候谁的粮运得愈多,就会赔得愈多。”
米长存听完她的分析,再综合这些日子与粮行管事得来的消息,有些地方的确已经有迎春说的先兆,让他更加放心。
“呵呵!这次若能顺便扳倒周志良那卑鄙的家伙,首先迎春你就有一功。”
迎春羞涩的挥了挥手,“夫君,我不过是说些我这些年下田的经验而已,哪能说得上是什么大功呢?”
“有的时候,就是这些经验才可贵呢。”米长存不以为意的说着,“即使我和爹都常常下乡去巡视,但是这粮作的收成还是得要经验老道又细心的人才能够算得准确。这次如果不是你,我顶多也只能想到该如何减少我们因为少买粮仓而造成的损失,不会知道还能运用南北产粮的差异,狠狠的赚这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