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见他的叫唤,仅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再度低下头去继续组装那些冷冰冰的机械。
他只能整个人蹲低,把自己的影像倒映在她的瞳孔里,霸道的要求着她的注意,“在你替我挨受那一枪之后,我不想看到你无动于衷的样子,懂吗?”
然而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冷凉颊肤的动作已经带着些许的温柔。
只不过,严水练侧头避开的拒绝之意还是打击到他。
这让他刻进骨血里的骄傲天性是不能忍受,也不想承受的!
偏偏他被她那不能摧折的坚韧感给吸引住,在二叔把所有事情说开之后,他终于开始一点一滴的对自己承认——她留在他胸前的鲜红血迹的确炽热了他寒酷的心。
所以他在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后,还是来到了这里,跪求这个唯一的机会。
而直到黄小蝉让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残忍,他才真的硬生生折断了自己的骄傲,心甘情愿的承接了她的拒绝,“你可以直接说你不喜欢,你也可以干脆把我推开、打闹,或是教训我一顿,但是我一样会一直碰触你,直到你习惯并记住我为止。”
所以他再次伸出手,执着的、颤抖的轻抚过她曾经破碎的颊肤。
她却真的如他所言的把他推开,让他饥饿到虚弱的身,因站立不住而倒坐在地上。“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
秦朗日藏起一点苦涩,疲惫的说道。
“我没出力推你。”严水练笔直的看着他跌靠在墙侧的暗影,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工具,平静的说道:“我也没有讨厌你。”
她只是不能在他开口说话之前认出他,她只是不能习惯他总是带着颤抖的碰触,因为……
“但是你不喜欢我碰触你。”回望她毫无波澜的直视,秦朗日再也没有丝毫的傲气的直接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触碰我?”收回与他交缠的视线,严水练席地而坐的回应了他。
“那么是不是只要给你原因了,你就会接受我的靠近?”
“我不是这个意思。”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严水练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又试着开口说明自己的想法,“我很少与人交谈,所以没办法把一件事或者一个疑问说得很好,我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要一直碰触我而已。”
“至少你说的话变多了。”他微喜的再次靠近她,小心翼翼的将她仰望的脸捧住,转向自己,“是什么原因让你的话变多了?”
“因为你一直都在发抖。”尤其是她被子弹贯穿右肩的那一次,他的颤抖更是激烈到让她产生了疑惑,“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呢?”
冷或害怕?
秦朗日微带苦涩的笑着,“你真的是一个笨蛋对吧?”笨到让他想起黄小蝉说过的话——说她才新生八年的性格异于常人的那些话,所以他立刻就痛到发寒般的战栗了。
如果……“我可以提供你一个‘学习’的机会,你要吗?”
“不要。”未加思索的,她立刻摇头拒绝了,“因为我一直都在学习。”
“所以你也不想问我是要学习什么呢?”他难掩失落的轻抚过她少有波动的脸庞,“所以你也不想知道我每次碰触你时,都会忍不住颤抖的原因了吗?”和她纤细脖颈的细碎痕迹。
她不习惯的瑟缩起脖子,“是什么原因?”迷惘的眨动着眼睛。
第4章(2)
他情难自禁的吻上她樱花般粉女敕的唇瓣,“你是真的不想知道在我的战栗之下,到底隐藏了什么可以让你学习的事吗?”细细密密的传递着他因她而缠身搞得心动与心痛。
她不明白为何她的心会因他的触碰而变的紊乱,“什么事?”然后,再次躲过他绵密的啄吻。
他贴靠在她的额心处,看着她的双眼,难掩期待的问:“或许你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刚才没有拒绝我的原因?”
“你要说的是爱吗?”是小蝉妈妈和熊爸给予她的那种爱吗?还是只存在于小蝉妈妈和熊爸之间的那种爱呢?
“你说呢?”他温存的、细腻的过她在衣服外面的伤疤,“现在,你还是要拒绝我提供的这个机会吗?”
“是的,”她避开他的视线与抚模,平静的点头:“我拒绝。”
当她不能辨识他与其他人形貌有何不同,当她不能在他开口之前将他认出来,她……只能拒绝。
就算他的颤抖让她感受到了,让她疑惑了,她仍然……只能拒绝。
“但是,我不接受拒绝!”他气怒的牢牢抓着她的臂膀,让她再次感受到他激烈的颤抖——那是一种带着痛楚的颤抖,“除非你能收回你在我心里引起的骚动,否则我会一直纠缠着你,知道你答应为止,你听懂了吗?”
骚动?“我在你心里造成的骚动是什么?又该如何收回?”
“你自己听听看吧!”他直接将她拥抱在怀里,“那些骚动就藏在我的心跳里,你如果收得回去,我自然会放手,不再纠缠你;但是,你可以吗?”
她摇摇头,挣月兑出他的怀抱,“我常常抬头望这个天空,看着晴朗的蓝天、乌云密布的阴天,和倾盆大雨的雨天……天有许多种面貌,我看得见,也看得懂;但是你心里的骚动是什么,我看不见,也看不懂。”
“所以?”他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要怎么收回。”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应他的提议。
“那你就不能拒绝我和我所提供的机会。”他再次抵靠着她的额心,亲昵的说道:“因为被情潮骚动折磨的人是我,也因为在我心里中下情潮是你,所以你不能拒绝我提供的‘学习’机会,”来学习并习惯他,甚至到最后能接受他,“我再问一次,你、要、吗?”
她依旧摇头,却在开口欲言之时,立刻就被他给吻住!
“你只能说,要!”
“我……”她如何能要?他……又是真的想要像她这样无法在人群中将他辨识出的自己吗?
“说!你要。”对她一吻、再吻。
她只能直接闭嘴不语。
他挫败到将她紧紧囚锁在怀里,“我没办法说服你对吗?因为你的眼中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你,对吗?”秦朗日终于无计可施的自嘲起自己。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他的挫败与痛苦,轻易挣月兑了他的拥抱。
他慌乱到不顾一切的低吼,“你要什么?要什么?虽然我在结束婚姻时让出了前半生所累积财富,但如果金钱可以买下你的答应;你说,你要的是钱吗?如果不是钱,那是什么?是什么?”
“什么条件才能让你心动?让你为我而心动?”紧握的拳头重击着地面,“只要你开口,我都会试着去做到。”他情难自禁到忘却手对他的重要性。
直到她抓住他的手,“你流血了!”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心软到答应我,”他不禁苦笑,“我不在乎。”
疑惑的将自己的脸颊停靠在他紧绷的拳头,她嗅闻着血的气味,“我不能答应你。”
可不知为何,她左心处的窒闷感却让她的声音变得艰涩了。
如果他可以在他开口之前就将她认出来,那她或许……会答应,偏偏她早就失去,或是从一开始就没能拥有一双与常人一般的眼睛啊!“我不能答应你。”
她再次告诉他,也是告诉她自己。
他只能摊开手掌,承接下她的拒绝,“如果可以,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难看。”
然后慢慢的退离她清冷的脸庞,自我唾弃着,“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把有关你的一切全都抹杀的一干二净,重新当回以前的那个秦朗日,因为就算是残忍到被全世界都唾弃,也好过被我自己唾弃,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