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这二小姐像只野猴儿般没一刻安静,好打抱不平,性情憨直得不懂得拐弯,喜恶分明,言行举止大剌剌的,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她家二小姐和“麻烦”有着不解之缘!
不仅会制造麻烦,还会吸引麻烦,纵使是无心的。
“怕什么呀?我娘今儿个一大早不是就上山礼佛了吗?这一去没有三、五天是不会回来的。”钱静如再度摆摆手。
“二小姐,夫人没去。”小语叹了一口气。
“嗄?”钱静如眨了眨大眼睛。
“出发没多久,马车出了一点问题,夫人和大小姐就返回了。”
“怎么会这样啦!我还以为这几天可以逍遥快活了呢!”钱静如当下垮了脸蛋儿。
“谁要逍遥快活啊?”温润的嗓音徐徐响起,钱夫人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端庄地走了过来,一双温柔的眸子落在钱静如身上之后,立即惊骇的瞠大。“静如,妳……”捂着胸口,钱夫人惊骇极了。
“哦!娘……”钱静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对方是像她娘这种弱不禁风似的人儿,好像呼吸稍微大一点,就会将她给吹跑了。
“静如,妳出了什么事儿?被欺负了?还是……”钱夫人脑中闪过好些个可能性,可每想到一个,就让她脸色白上三分,到最后,她都不敢想了,“哦!天啊、天啊!”抚着额,踉跄的退了两步,靠着婢女的搀扶才没软倒在地。
“娘,我没事、我没事,根本没人敢欺负我,妳放心好了。”钱静如跳下栏杆,急急的对娘亲保证,光着的小脚丫子趴答趴答的,吸引了钱夫人的注意。
“天啊!静如,妳竟然没穿鞋?!”钱夫人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我的鞋掉到山崖下了……”钱静如说得毫不在乎,彷佛她的鞋不是掉到山崖,而是落下阶梯般。
“山崖?!”钱夫人惊呼,穿在脚上的鞋掉下山崖,那……那不就……天啊!
白眼一翻,这下子真的晕倒了。
“夫人?!”婢女惊唤,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慌张的喊人请大夫,唤来两个丫头一起扶着钱夫人回房,而身为罪魁祸首的野猴儿……哦!是钱二小姐则吐吐舌、缩缩肩、模模鼻子,趁着大伙儿乱成一团,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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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夫人一醒过来,看见守在床边的钱老爷,没理会钱老爷的关心问候,急着解决小女儿的“不驯”。“兆礼!我们不能再放任静如这般下去了!”
“秀馨,妳别急、妳别急,妳的身子如何了?头还晕不晕?要不要再请大夫来看看?”钱兆礼温柔的轻抚着妻子细致的脸颊,担忧的问。
“兆礼,我没事,有事的是静如啊!”钱夫人一改平时温柔贤淑的模样,紧紧揪着她家相公的衣襟。“明明是同一张肚皮生下的,为什么静如就硬是不同呢?不仅性情天差地远,你瞧瞧她那模样、那体型,哪像个十五岁的姑娘啊?”
“静如只是活泼了一点,好动了一点……”钱兆礼呵呵干笑,说得有点心虚。
“一点?!”钱夫人扬高细女敕的嗓音。“兆礼,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这种自欺、逃避现实的人。”
“秀馨,我知道静如野了一点……好吧、好吧!她是很野,不过我想孩子总有自己的性情,我们为人父母的,总不好处处限制他们,所谓女大十八变,也许再过个两年,会有所不同的!”钱兆礼非常乐观,毕竟对自家出产的质量有信心,只是他忘了,生得了儿身,生不了儿心啊!
“静如那野性就算会变,也绝对不是自然而然的变。”钱夫人断然否定。“你自己看看,静如已经十五岁了,一年比一年野,怎么管也管不动,如果咱们再放任下去,不赶紧想个办法,靠点外力来帮助她,再过两年,不要说会变好,只会更糟糕而已!”
“那……看妳打算怎么做,我都支持妳。”
“是吗?”钱夫人秀眉微挑,柔柔的一笑。“兆礼,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呵呵,那是当然的,我不对妳好,要对谁好呢?不过……秀馨,妳打算怎么做呢?”他实在很怀疑什么样的“外力”能改变得了他那个女儿的性情。
“这……我还想请你提供意见呢!”钱夫人大大的媚眼儿柔柔的瞅着钱老爷。
嗄?也就是说,她说想法,他得提供办法?麻烦事还是得落在他身上啰!
“兆礼,你说该怎么办呢?”钱夫人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一双大眼闪烁着以夫为天、崇拜向往的光芒,瞬间让钱兆礼飘飘然的,一肩扛下了这天大的麻烦。
“嗯,我想想。”钱兆礼抚额思索,突然灵光一闪。“有了!秀馨,咱们可以把静如送到冠合老弟那儿去。”
“你是指……柳家书院?”钱夫人眼儿一亮。
“嗯哼。”钱兆礼扬眉点头,他这叫一石二鸟,既可博得心爱妻子的欢心,又可以把烫手山芋扔给别人,毋须扯光自己一头乌发,呵呵,自己真是英明啊!“柳家书院非常有名,尤其柳夫人所负责的淑女养成班更是众所皆知,咱们把静如送到那儿去,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妳忘了?当初静如六个月大的时候,咱们和冠合老弟还给静如和柳家老大订过亲呢!”
“可是兆礼,订亲这件事不是在静如六岁那年,他们来咱们家作客,就被静如给吓没了吗?”
“也不是没了,只是我和冠合老弟决定顺其自然,如果往后柳家老大有意,还是会结亲的。”这件事冠合老弟可不好意思开口,是他自己提的,毕竟自己女儿这种样子,他也没那个脸硬是要人娶啦!
“结果还不是一样,反正就是没了。”钱夫人叹气,她一点也不认为这样的女儿会有人要。“兆礼,咱们和柳家三代世交,你好意思将静如送到柳家去给人家添麻烦吗?”
虽然她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是想到自己女儿的德行,送到那儿还真是对不起柳家,深怕三代世交的交情会就这么毁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冠合他们,不过这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了。”钱兆礼状似沉重。“秀馨,由妳决定,我都听妳的。”他可不想担这个责任哪!
张秀馨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就将静如送到滼城去,不过你得告诉他们,毋须顾虑到两家的交情,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甚至严格一些也无妨,得让他们放手去做。”
“这是当然,不过静如那儿……”
“我去说。”
他们都知道让女儿乖乖顺从这项决定,是一项艰困的任务,他们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管如何,软硬兼施,绑也要将她绑去!
当天晚膳时,夫妻俩特意吩咐儿子和大女儿在自己房里用膳,免得“大战”开始时,他们两个受了池鱼之殃,然后张秀馨便对小女儿提出这件事。
“好啊!”钱静如扳开鸡腿撕咬了一口,才点头爽快的答应。
喀咚!张秀馨掉了筷子。
锵啷!钱兆礼摔了碗,碎了一地。
两人错愕的相觑一眼,眼里有着同样的疑问:没听错吧?
钱静如一只鸡腿啃得差不多,将骨头丢在桌上,油腻的手在衣裳上头拭了拭,抬起手用袖子抹过油腻的嘴才道:“什么时候出发?”
夫妻俩瞧她的吃相,异口同声道:“明天一早。”
钱静如扬眉,油腻的脸蛋满是狐疑,不过随即耸耸肩。“你们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