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他这个大哥胡涂的错过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你啊!玩性不改!”尹峙天认命的笑了笑。
“有你这个难得会忘事的大哥,我当然得好好的整整你罗!”话才一说完,尹澔天惊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是啊!自小到大很难能有件事能让他忘的,包括那段已逝却未了的情,他是死了也忘不了,尹峙天脸色平静的一如往常,但是此刻心头又是激动得汹涌难静。
“大哥……”尹澔天一脸的歉疚。
“我没事。”尹峙天刻意压制着情绪,朝他浅浅一笑。“对了,咱们这位新上任的侍郎大人,到底是看了哪家的千全吶?”他话锋一转,改问起弟弟娶的是哪位娇俏美人。
一提到他那娇美的妻子,尹澔天立即精神抖擞,一脸的春风得意。
“你猜猜,这人你也识得。l他神秘的一笑,走得更急了。
“该不会是方才提及的何大人的千金吧!”峙天随口一答。
“别忘了,人家她仰慕的是你哟。”澔天笑着澄清。
尹峙天无奈的笑了笑。“那就是东巷的李伯伯的小女儿罗!”
“非也!”
“那就是况叔叔的独生女云湘。”
“她进宫当了宠妃了。”
“要不就是……那个温柔婉约的咏湉?”
“她……”尹澔天心情一沉。“她让关乔那恶贼给逼死了。”
“逼死了?!”尹峙天讶然的停下脚步,顿时发觉已走到将军府外。“那……关乔他?”
“他啊!当然不得好死。关老爷一怒之下将他强压入宫府,在三年前斩首归阴了。”
这恶棍婬贼一死,不但替咏湉报了仇,还大快所有临安人民的心呢!
“关老爷总算做了件好事。”有此败儿,真是家门不幸。
“他何只做了这件好事。”尹澔天跨步上前领着他进府。
“关老爷为人乐善好施,想必这五年来又造了不少桥、铺了不少路吧!”他仔细的凝望着府里熟悉的一草一木,一股温馨的故园情怀不禁涌上心头。
回来的感觉真好,但他又能在这里停留多久?
一个月?二个月?亦是……?苦笑掠过他脸庞。
“是比这些事还更令人赞许的事。”尹澔天和他穿过一座四周值满彩莲的曲桥。
“呃……大……少爷?”
几名经过的奴才,女婢认出了尹峙天,惊愕的顿时说不上话,半响才回过神,急着赶去报讯。
尹澔天连忙制止下人们的行动,他想要给候着大哥的父亲一个大惊喜。
“究竟是什幺事?”一向沉静的他也不禁被弟弟的故作神秘,挑起了好奇心。
“你猜猜。”尹澔天孩子般的心性一起,坚持对他卖个关子。
又要他猜?
无奈的,尹峙天只能摇头一笑,随着弟弟愈来愈加快的步伐,朝着不远处的大厅前去,
不知父亲是否还介意他五年前留书离家那件事,是震怒、是忧烦,还是.....
第三章
尹峙天的脚步还未踏上大厅门槛,尹澔天立即朝内扬声急嚷着。
“水荷,你瞧瞧是谁回来了?”
水荷?!尹峙天心头猛然一震,忙一抬眼,看清了大厅里那抹纤弱的倩影时,登时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是她?她怎幺会在将军府里?是来做客?亦是……
而此刻正端坐在椅上,优闲品茗的关水荷正捧起杯子,一听见夫婿的呼唤,她轻一抬眸后顿时心口一紧,惊骇的连杯里的温茶险些全部溅出。
他……回来了,他总算回来了。
必水荷心绪激动的眼眶一红,紧咬着朱唇,又喜又怨的将一对覆满湿气的眼眸紧紧的锁住他。
五年不见了,他依然如昔的俊朗出众,甚至于比五年前更俊挺,更让她……心揪。
是啊!他真的让她整颗心揪得透底,让她这五年来食而无味、睡难成眠,日日夜夜都想着他、惦着他。
就连在几日前下嫁给尹澔天时,她还是无法将他由心中移除。
她这样痴情无悔的深恋着他,而他呢?却无情的在五年前留书出走,就为了那个已被大火吞噬的西夏蛮子,就为了那个已化成灰烬的女人。
她在他心中又算是什幺?她真恨,她真怨啊!
残忍的将打转的泪逼回眼里,狠狠的吞入喉间。关水荷此刻望着他的眼神冰冷、寒冻的吓人。
“大哥,你猜着了吗?她就是我迎进门的妻子,也是我丈人关老爷做的最令人赞许的好事。”这妻子他可是盼了三年又等了两年才求来的,总算皇天下负痴情人,终究让他等到她点头下嫁。
尹澔天笑容满面的上前拉起面无表情的关水荷,她不笑不语的神态在他看来还道是惊讶过度。
她当然会吃惊,谁叫大哥这一别就是五年呢!尹澔天自以为是的想着。
“水……水荷弟妹。”这实在让他大感意外,尹峙天扬了扬薄唇淡淡一笑。“身为好友的我,竟然大意的没能赶得上这场婚宴。”
必水荷倾恋他的事他是明知的,不过,他的离开竟然凑巧的成就弟弟和她的好事,这下反倒让他大大的宽了心。
“无所谓。”关水荷外表瞧来自若轻松,心中却忿恨得难以自抑。
他五年前的不告而别,也顺道将她倾注爱恋的心一并带走了。
为了等他终有一天心回意转,她等到年华渐去,已过了许婚之年,然而一个个上门提亲的名门公子,皆被她无情的轰出门。
而她这一等等了五年,直到这二年间尹澔天经常登门提亲,虽然心头又烦又闷,但她转念一想,只要她嫁到将军府她就能再见着他。
为了见他,她点头下嫁给这个她根本不爱的人,这一切全都只为了能再见尹峙天一面,而他又明白知晓吗?
不,他当然不明白。
尹峙天四下望了望,心头挂念着他深感歉意的父亲。“爹呢?怎幺没见着他?”
他根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中,从来都没有。关水荷心酸的紧咬着唇,望着他的眼又怨又恋。
“方才我命人回房请爹来了。”没察觉妻子的心事,尹澔天只顾着差使下人入厨备菜。
尹峙天才喝了口下人端来的温茶正欲落坐,一名身形高壮,年近五十的男子正昂然迈进大厅。
“爹!”尹澔天兴奋的迎上前,关水荷也站在原地低低的轻喊。
久未见到父亲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尹峙天的心头还是难免一震。
“嗯!”尹冀依旧严肃的响应。
五年的时光,让他以往乌亮的鬓角略显斑白,但他那双锐不可当的眼眸却未尝失色,但在见到离家多年的长子时,脸上的肌肉不免微微抽了一下。
“爹……这些年过得可好?”尹峙天一脸歉疚的迎上。
静静地望着已长得比自己略高的长子,眼神也由凌厉转为柔和,尹冀纵使对他有再多的不满,但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是难以割舍。
“我还没被你给气死。”尹冀径自先落了坐,低啜了口茶才续道:“这几年你到过了哪里?做了些什幺?”
“爹!孩儿这五年下江南,乡野城镇四处游历,沿途研究药石,行医救人……”
他静静地诉说,眼一抬瞧见父亲眉目轻拢、脸色不悦,立即岔开话题,“对了,我还在金河镇巧遇爹的旧识范叔叔,他修了封书信要我回府时呈上。”
看来父亲对他行医这件事仍耿耿于怀,余怒未消,看来还是少提吧!
尹峙天由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封淡黄色的信封,恭敬的双手递上。
“别多心了,爹总是这样。”尹澔天偷偷在尹峙天耳边安慰。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彷佛又回到了那段相互扶持的时光。
展信沉静的默读着,尹冀才舒展的微白眉毛又聚拢了起来。他一声闷哼,抿着唇伸手抚着正抽痛不已的右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