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妤一见到他,没好气地说:“不用追啦!那家伙一转弯就不见人影,像烟般消失了。”
“也就是说,你追丢他了?”南宫绍慢下脚步向她走去,一脸嬉笑地说道。
哼!谁教上回她说他是的草包。他从来就不是以德报怨的人,现在不逮住机会报仇,更待何时?
“关你什么事啊?我至少还有试图追他,不像你,空有一身好武艺,却只会用它来模进咱们书院。”宋湘妤瞧见他嘲笑的神情,原本沉下的脸色更难看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翻墙进去,那你为什么不动声色?”南宫绍好奇地问。
上回见到宋湘妤的时候,他就看出她有武功,但只以为是花拳绣腿罢了。不过,从她今天的表现看来,她的武功修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
“你是来找姐姐的,我干嘛凑热闹?!而且……你目前还算无害,如果哪天让我发现你欺负我姐姐,你就自求多福吧!”宋湘妤上上下下瞄他几眼,然后往书院的方向走回去。
“你和你姐姐还真有点像。”南宫绍跟在她后面,笑道。
“胡说!姐姐一向端庄有礼、脾气温柔。我却脾气暴躁,总是让爹头疼。”从她的言谈之中,可以听出她对宋湘琦的崇拜和深厚的姐妹之情。
南宫绍没有反驳,仅是耸耸肩。
她们姐妹俩乍看之下确实是非常不同。但说到底,不过是宋湘琦比较内敛,会把自己真实的感受隐藏在平静温婉的面具之下,而宋湘妤却是直接地表现于外。
事实上,宋湘琦执拗起来,绝对不会比宋湘妤好说话。
一直到书院门口,宋湘妤才又开口道:“姐姐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容忍她受到任何委屈。”
“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拜托!她这么说好像要嫁女儿一样。
“她很单纯,很容易被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的臭男人骗,所以我必须保护她。”宋湘妤站在门口,回头对他说道。
“是我多疑,还是你真的是在说我?”南宫绍苦笑道。
“你那么聪明,自己想好了。”宋湘妤本来已经一脚踏入门槛,却又回头对他笑道,“姐姐可能还在等你,走大门进来吧!别总是在书院的屋顶、围墙上飞来飞去的。”
丙然,一进书院的大厅,就瞧见宋湘琦和南宫坐在一旁等候他们。
只不过,南宫的脸上隐隐多了层担忧。
看见他们进屋里来,宋湘琦立即迎向前去,问道:“怎么回事?找到潜入书院的人了吗?”
“没有,那人武艺平平,但是轻功却诡异得紧,才拐个弯,就不见踪影。”宋湘妤摇摇头,步至桌前径自倒杯茶,之后又走到宋湘琦身旁的椅子坐下。
当她们姐妹俩一问一答的时候,站在宋湘琦身后的南宫也用眼神向南宫绍询问是否为幽冥教之人。
南宫绍不着痕迹地轻点下头。
南宫见状,不觉秀眉轻蹙,脸色微沉。
这下可糟糕了!幽冥教已经盯上“松竹书院”……都是他们兄妹俩害的。
“我们书院从来不曾涉足江湖,怎么会有人潜入书院?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宋湘琦微倾着头,纤指轻轻点着下颚,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谁知道!现在打着推翻异族口号的义军四起,天下大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宋湘妤在一旁说道,“所以我才说,不能只是念书,也要会一点武功保身才行。”
“那现在该怎么办?”宋湘琦轮流望向另外三人。
她是读书人,要她吟诗作对写策论都不是问题,但是遇上这类江湖事务,她可真是没辙。
“容在下多嘴一句,”一直在作壁上观的南宫绍开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人根本不认识你们,只是随便挑户人家,想瞧瞧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扬州城里的富豪大户那么多,他为何偏偏模进我们这个不起眼的书院?”宋湘妤嗤之以鼻。
“‘松竹书院’的名气可大着,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传世的宝贝?”南宫绍半开玩笑地反驳道,“反正现在我们把人追丢了,去猜想那个人是谁也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多加防备,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看来二哥是要亲自出马,把整件事揽下来。南宫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想道。
不过,确实也必须如此,否则“松竹书院”只能处在挨打的地位。宋湘妤虽然有武功,但毕竟是个不曾涉足江湖的千金小姐,又怎么奈何得了幽冥教?
“如果那个人又来书院怎么办?”宋湘琦担忧地说。
她担心的不只是自己、娘亲和妹妹的安危,还怕那人伤害到来书院上课的孩子们。
“姐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宋湘妤立刻说道。
宋湘琦对妹妹感激地笑笑,不过心中的不安并未因此而减少,她的眼神转向南宫绍。
“我也会帮你们多注意一下。”注意到宋湘琦眸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求助眼神,南宫绍心底蓦地涌起一股保护欲。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她周全,让她过得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南宫绍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着。
除了亲人外,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这种想让某人幸福快乐的感觉。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你们自己小心点。”为了逃避他心中忽然出现的微妙情愫,他突兀地说道。
宋湘琦和宋湘妤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匆匆离去,只有南宫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这个妹妹也不是白当的,怎会错过南宫绍方才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
第6章(1)
二哥,你再抗拒吧!看你会不会像大哥一样,要花那么久的时间才看清楚自己的心。
踏出书院大门,南宫绍朝方才追丢黑衣人的街角走去,脑中一片混乱。
他是怎么了?他一向把女人当成是上天的美丽创作,他欣赏她们,但未曾特别为某个女子伫足。
对他而言,女人是拿来疼、拿来哄的,每一个都是。
惟独她,宋湘琦,引起他特别的情感,比想要疼她、宠她的想法,更为深厚、浓郁。
呵呵,想他在脂粉堆中打滚多年,也终于要栽在这个小书呆手上么?南宫绍自嘲道。
凭他对女人的认识,他知道宋湘琦对他并非毫无情意,只是她把自己绷得太紧,不肯让人靠近她的心。
他该去突破她的心防吗?
他……爱她吗?
此时,南宫绍才发觉,活到这把年纪,他却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就在他思索之际,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那个黑衣人消失的街角,所以连忙收拾心神,拐过街角,朝街上众多店铺的某一家走去。
前些年他曾经花了不少工夫,把幽冥教在扬州城的密道、机关等等调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那个黑衣人可以瞒得了宋湘妤,却无法瞒过他。
只见他闪身进入那个店铺旁的小巷弄,直直往前走,赫然出现一个空地,上头仅有一口枯井。幽冥教在扬州城的东西南北四方都各有一个这样的枯井,枯井之下直通他们的总坛。现下幽冥教已经大举迁移到东北去,当初那些叛教余孽刚好可以加以利用。
南宫绍无声无息地走至井口旁,仔细检视一切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半晌,他伸出手指,在井口内缘轻轻一刮,指月复上多了一些仍然潮湿的暗红色泥土。
错不了,那人定是从这里溜掉的。
扬州城内的泥土都偏黑色,惟有书院花园里的土是暗红色的。根据宋湘琦的说法,好像是某位有名的风水先生来他们家做客时,告诉她爹书院花园里的土应该改成红土,所以宋老爷还特别请人从外地运这些红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