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浪汉微微一笑,用脚尖勾起一块石子,向刀疤后脚跟一踢,正中脚跟,刀疤当下痛得在地上打滚,别说逃了,就连站起来都成问题,想来脚骨是断了。
大家见他身手不错,都报以掌声,那流浪汉还厚着脸皮向众人缓缓点头回礼;若非他一身风尘,看他动作还真像是一位贵公子呢!
“姑娘,刚才真是委屈你了。”流浪汉走过去伸手要扶起馥兰。
“哼!你别靠近我,你一身臭啊!”馥兰捏着鼻子说。她对味道最敏感了,只要闻到任何怪气味,她一概会头昏眼花。而眼前这个流浪汉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身子了,他身上的臭味就连八里外都闻得到。
“是吗?”流浪汉认真地闻上闻下,听她这么说,才想起自己好像个把月没洗澡了,难怪姑娘会退避三舍。
在他犹豫间,馥兰已经自己从地上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姑娘,姑娘?”他扬声唤着,可她理都不理,自顾自地走了。
再回头看那还在地上打滚的刀疤,他叹了口气,上前毫不费力地提起身长近七尺的刀疤,“老兄,我俩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就看你的面子,把你送进宫府领赏后,我会留点银子给狱卒,打点你吃点好吃的,让你走得开心点。”这刀疤实在做恶多端,被杀头也是应当的。
“废话!那些银子都是靠我才换来的,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刀疤一路被他拖着走,一想到将要被斩首示众,一向恶如豺狼虎豹的他也不禁泪潸潸了,“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吃点好的也不为过。”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要不是你做下太多恶事,我也不会这般急着要追到你了。”流浪汉也有些惋惜地说了。他是靠抓被悬赏的歹徒来谋生活的,可他抓人也看层级,要只是一般的小罪,他还看不上眼,他只抓功夫强劲又行径恶劣的人。
上衙门交了人、领了赏金之后,他傻傻地站在衙门外,呆了好半晌。原本已经打听好自己兄弟的酒楼的,怎知一碰上刀疤,害得他忘了该怎么走。唉,再找人问问吧!那家酒楼到底叫什么来着?他以前是听过的,可是过了两年,他真的记不得了;反正是最有名的就是了。
问了几个人,总算是找到了。他站在小红楼门口,踌躇着该不该进去。再看自己一身邋遢,别说是大哥了,恐怕连他自己都会被这脏兮兮的模样吓着,还是先找间客栈清理一下再来吧——
咦,不对啊!
两年前他曾为了大哥到小红楼一趟,这小红楼明明是四姊妹的,难道那些人给他的消息是错的?
哎呀!难怪他刚才就觉得那姑娘眼熟,原来以前就见过啊!不知她是四姊妹中那对双生姊妹的姊姊还是妹妹?
唉,别管这些了,还是先将自己安顿妥当再去寻访大哥吧!
正想转身,他看见刚才在街上被刀疤持的那女子站在小红楼里头,他一喜,没多想就冲了进去,“喂,你在这儿啊!”
“你……”沁竹瞪大眼,被眼前的流浪汉给吓着了,“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啊!”
“我不就是你丈夫吗?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刚刚发生的事你马上就忘了。”那流浪汉不满地说。
“我……是不认识你啊!”沁竹连连退后,怕是遇上了什么疯子之类的。
“沁竹,怎么了?”魏千云一进门就看见沁竹被一名浑身脏兮兮的人缠着,二话不说迅速地插进他们两人之问,将沁竹护在身后。
“他说他认识我,还说是我丈夫,你说可笑不可笑?”沁竹躲在魏千云身后,莞尔笑说;但再见到魏千云僵着一张脸,也不敢再嘻笑了。
“她丈夫?”男人的独占性哪容得一名陌生人在此放肆,魏千云眯起眼瞪着眼前的流浪汉,“滚出去,这里容不得你胡闹。”
当那流浪汉看清楚眼前的绿衣姑娘后,他马上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原本是想道歉的,可眼前的男子蛮横无礼,看他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鄙视。他偏偏要惹这男人发火才甘心。
他无赖一笑,“我说娘子,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呢?害得我好伤心呢!呜……”他假兮兮地哀号着,引起众人的注意。结果嫣菊來了,在厨房里的馥兰也出来看看什么事这般吵人。
“啊,是他?”要忘记这人可不容易,她还没看着人就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了。
“你认识他?”沁竹惊讶地问,奇怪她怎么会认识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不认识,只不过刚才在街上遇过而已。”馥兰没好气地说。遇见他已经够倒楣了,他怎么又找上门来?
“啊!原来你们有两个,这可好,我一箭双雕,一夫拥二妻。”流浪汉开心地咯咯笑说。原来后来的这位姑娘才是刚才在街上遇着的。她们显然是双生姊妹,一位优雅出众,另一位嘛……嗯,内敛多了。
“小子,你再胡说,我可要撵你出去了。”魏千云疼妻如命,哪容得有人占他妻子便宜。
“可是我要找我娘子啊……”那流浪汉非但不将公子哥儿打扮的魏千云放在眼里,还大刺剌地坐下来,抓着两只筷子在桌上乱敲一通,嘴里也不知在唱哪里的调子,摆明了就是要捣蛋。
“喂!你别再闹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呢!滚啦!”嫣菊不耐烦地叫着。她原想上前赶这混蛋离开的,可是看看还有三姊夫在场,他的功夫比她还高强,她的神功还是留着以后再用吧!
“闹够了吗?”馥兰走上前冷冷地问。
流浪汉摇摇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与他脏兮寸的脸极为不搭的净白牙齿。
“你到底想做什么?”馥兰真后悔没把菜刀带出来。把这莫名其妙的人砍成八段也是不错的泄愤方法。
“娘子,你怎么这么冷冰冰的呢?见到丈夫一点开心的样儿都没有,我会不开心的。”流浪汉死皮赖脸地说着。
馥兰眼角看见其他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她云英未嫁,可是被他这么指着鼻子说这些话,她也难以自己地羞红了脸。
“让我来。”魏千云伸手挡住馥兰。她抬眼看了看他,眨眨眼,又神情怪异的垂下头。
“怎么,还是得由你来出头?我说贵公子啊,瞧你细皮女敕肉的,要是伤了你,我可不负责任的哟!”流浪汉还是笑嘻嘻地说。这人挺有趣的,面对他妻子时一脸温柔体贴,一转向他,口气可恶毒了。两面人哪!
魏千云不受他的挑衅而动怒,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铁扇“唰”的一声张开。
那流浪汉一听铁扇的厚实声便了解眼前的公子哥并非草包,能拿得动铁扇而面容轻松的,肯定也是练家子。
“你这无赖汉,我劝你赶紧识相点走人吧!要是被丢出去的话,很丢脸的。”嫣菊笑咪咪地说。
“小泵娘别这般狗眼看人低,你又知道我会打输了?”流浪汉懒洋洋地起身,目中无人地伸展筋骨。
“你说谁狗眼看人低?看我打掉你的狗牙!”嫣菊气不过被他这般胡闹,冲过去要教训人,可是……她的拳头只挥到空气。“便被拦了回来?”
“已经打出去了。要是他有意,被修理的恐怕是你。”沁竹的眼神从门外绕回嫣菊身上。
嫣菊即使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也还有点分寸。抬头看着外头两人你来我往,她也不得不对那臭流浪汉钦佩不已。“哇,身手可不差呢!和三姊夫不相上下。”
“去报官不就成了吗?和他纠缠什么?”馥兰只觉得这些男人一般无聊,只会动手动脚,淡淡抛下一句话便回她的地盘——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