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孩子!”吕妹痛心的指责凤蝶,“要不是挽儿辛苦挣钱,你哪里还能上学堂读书识字,你倒是说,你书都读到哪儿去了?长幼不分!”
“娘,她挣钱给咱们母女花用是应该的,爹爹救她,她本该知恩图报的!”张凤蝶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咳咳……”吕妹气到发抖兼咳嗽,“不受教,不受教!是娘白教你了……咳咳……”
都怪自己把凤蝶惯成今日这娇蛮的性子!
“娘,你别骂妹妹了,待会儿我会说上她几句的,娘先歇息一下吧。”见娘亲又咳,挽儿担心得眉头全皱在一块儿,心想明日一定要再请大夫为娘看诊才行。
苏挽儿的话听得张凤蝶相当刺耳,简直快吐死,她才不信苏挽儿是真心的。“别再惺惺作态了,看了教人恶心!”
她讨厌苏挽儿的伪善,从小便是这样,她明明才是爹娘亲生的女儿,爹娘却老是夸苏挽儿懂事,骂她任性骄纵。
“我们外面谈?”她温言劝道,不希望张凤蝶又气坏娘亲的身子。
“好。”张凤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并非妥协,而是在外面谈省得娘亲在一旁哕唆!她不悦的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挽儿……”吕妹对苏挽儿满心愧疚。
自她卧病以来全靠挽儿细心照料,是张家亏欠挽儿,亦是她拖累了挽儿,挽儿是这么的乖巧,对她们母女俩无怨无悔的付出使她好心疼。
她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娘什么都别说,好好把身子养好,嗯?”她微笑,对娘亲的关怀溢于言表。
吕妹颔首,“嗯。”
苏挽儿安顿好娘亲,立刻来到屋外找张凤蝶。
“说!”张凤蝶不给苏挽儿喘息的工夫,冷声逼问。
苏挽儿为妹妹的咄咄逼人而摇头叹息,“巧合,我跟城主相识纯粹是一堆误会堆砌而成的巧合。”
她轻描淡写,荒唐的误会原就没什么好对凤蝶说的。
啥跟啥?听得张凤蝶更火了,“巧合?一堆误会堆砌而成的巧合?说了等于没说,你以为这是我要听的吗?”
苏挽儿一点也没受张凤蝶火爆脾气的影响,稍稍整理思绪后才开口,“昨日我在溪边洗衣时,有一件衣裳不小心被溪水漂走了,在我下溪捡衣时城主正好路过,他见我涉溪危险便命侍卫拉我上岸。”
“袁哥哥既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该知恩图报才是,但今日你见着了袁哥哥,为何像个疯妇般的直骂袁哥哥寡廉鲜耻?”张凤蝶冷声质问,仿佛苏挽儿骂的人是她一般。
疯妇?在妹妹的眼里她竟是如此的不堪。心痛啊!
苏挽儿苦笑,“呵,所以这一切都是误会。”若非袁心阳上门找凤蝶,这误会永远是误会!
“你少嘻皮笑脸!”张凤蝶就看不惯她那张笑颜,“为什么是误会我要知道,巨细靡遗!”
苏挽儿深叹口气,妹妹是怎么的崇拜欣赏袁心阳她是知道的,倘若实话实说,妹妹肯定不会相信。
必番斟酌,袁心阳捉弄她的事,决定不说了。
苏挽儿选择性的诉说经过,“因为在人烟稀少的溪边无端被男子架住,任谁都会以为自己遇到了贼人了呀!所以我挣扎月兑身,一古脑儿奔回家。”
“你若不是没见过世面就是瞎了狗眼!哼,竟把袁哥哥如此俊逸不凡的男子当作贼人!”张凤蝶眼里全是对苏挽儿的鄙夷,话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再不堪的言语刺激,苏挽儿依旧淡笑以对。
“就这样?”张凤蝶狐疑,细细回想苏挽儿说的话,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不对!不对!你当时人已经跑了怎么知道是误会呢?”
“方才城主与我攀谈后,我才恍然大悟。”她错怪他为采花贼而自觉羞愧,还好他并未怪罪于她。
“攀谈?喔,定是在我扶娘亲小解时吧?袁哥哥就是心肠太好了,才会原谅你。”
袁心阳是人中之龙,他的好苏挽儿必定也看到了!然而袁心阳是何等的尊贵,他绝不会看上无知的苏挽儿。
张凤蝶为自己的想法而嗤笑不已,她的想法虽可笑,但仍是冷言冷语地贬低苏挽儿,“掂掂自己的斤两,可别打袁哥哥的主意。”
苏挽儿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笑得极苦,“我?妹妹你真爱说笑。”她压儿没想过,哪来的主意?呵,是妹妹多心了!
“哼,谅你也不敢!”张凤蝶自鼻孔冷哼,连伸手要钱都像讨债,“明日我要请风姑娘上客栈用膳,给我两两银子。”
“两两!”她哪来这么多银两?
“怎么两两还嫌多啊?你要知道,风姑娘宴请我都要花上一、二十两银子,若非风姑娘善体人意,知晓咱家没钱不会点太贵的膳食,两两都还嫌少呢!”她一迳的索取,全然的挥霍无度。
苏挽儿被钱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更明白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只好一再的退让,予取予求,“好,我晚上拿给你。”只得再厚着脸皮向刘大哥借钱。
何时才能月兑离举债的日子呢?这是苏挽儿心底最深,最沉重的问题。
***
菜圃里,苏挽儿像只忙碌的蜜蜂,不断穿梭在菜圃里洒水,心想着待会儿要煮些容易消化的膳食给娘亲吃。
难得娘亲这日胃口大开,她是该多花些心思的。
“挽儿姑娘,挽儿姑娘……”
男子的声音由远而近,有点陌生,苏挽儿好奇的抬首一看,袁心阳朗笑的立于她的身前。
“城主!”苏挽儿颇感讶异,连忙放下手中的杓子,摘下斗笠,“城主来得真不凑巧,妹妹今日进城去了。”
苏挽儿直觉袁心阳是来找张凤蝶的。
袁心阳却摇头朗笑道:“我今日不是来找凤蝶妹,是来找你的。
这几日他埋首于政务,好不容易事情都解决了,才得以出城走走放松心情,一出城,不自觉就往这儿来了。
苏挽儿狐疑道:“找我?”他找她做什么?千万个疑问缠绕在心头,因为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
袁心阳一笑,煞有介事的看了寂静的四周后,揶揄道:“这里除了挽儿姑娘外,没旁人了,所以我确定我找的是挽儿姑娘。”
“城主找民女有事吗?”她正经八百的问,变得拘束。
民女?
“唉!”袁心阳头痛的摇首轻叹,他一向最不喜欢拘泥小节了,“繁文缛节可免,跟凤蝶妹妹一样唤我一声袁大哥吧。”说他是命令也好!
“这怎么成呢?”她惶恐的摇头,很有自知之明。
瞧她吓得?袁心阳轻叹,并诚挚的说:“你我相识之初原就无主仆之分,溪边的巧遇与误会不就表示你我有缘?我当你是可谈心的朋友,总不能每次见着了面还唤你为张姑娘吧?这显得多生疏,你说是不是?”
他一向争取自己要的,像此刻,他欣赏她的真,愿与之相知相惜,所以他释放自己的热情。
“张姑娘?”苏挽儿莞尔一笑。
他八成以为她姓张?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错唤她的姓,真的,苏这个姓对她而言并不具任何意义。
亲爹的姓?
呵,连坟都不知在何处?该悲?无从悲起!
袁心阳看她看得失神,原来她笑起来竟是如此的灿烂。稍敛心神,他问道:“难道不是吗?”他确定凤蝶妹妹姓张!
“我是张家的养女。”这不是秘密,但鲜少对人提及。
袁心阳颇感讶异,一般贫穷人家会因养不起小孩而把子女送出,当别人家的养女,这点他是知道的。
只是眼前这破旧的屋舍道出张家的家境亦极贫困,为何还有余力收养别人的女儿呢?这倒让他费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