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烈拍拍她的背,故意转移她的心思说:“唉!的确不太适用,你能想像一个煎得像橡皮一样硬的老荷包蛋配上放了半个月的两片黑麦土司吗?”
蔼柔听了,噗哧一笑,也就释怀了。
“要不要吃水果?还是来泡茶喝咖啡?”
“吃水果好了,我来削苹果。”都不要,他想做那个吃荷包蛋三明治的人。
饭后蔼柔在找鞋油准备擦鞋时,被安烈顺手翻出几本相簿,他兴奋地要看蔼柔小时候的照片,蔼柔倒也爽快地拿出好几大册来一起欣赏。
安烈向往地说:“真想早点认识你!”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多好!
蔼柔打趣说道:“哦?我想想,满脸青春痘的毛头小伙子,我没什么兴趣呢。”
“喂!你太侮辱人了!打从我出生,帅哥的名号就像强力胶般黏着我,没有一天不是呢。”说着安烈还摆着手扶下巴的帅POSE,逗得蔼柔笑个不停。
照片一页页翻过,蔼柔指着其中一张:“我们全家最后一次出游的照片。”她盯着看,许久不言语。安烈轻轻地搂住她的肩,“他们一定希望你快乐地看着细心收藏的照片呀。”
蔼柔微笑着点点头,合上这本,拿起一本较小的相簿。
柄中后的蔼柔由青涩的小女孩蜕变成清灵的少女,而介绍照片的蔼柔也开口闭口都是姊夫。安烈知道这很荒谬,但他就是嫉妒起她姊夫来了。他不喜欢蔼柔谈起姊夫时崇拜的神情,又羡慕她姊夫可以目睹女孩最美妙神奇的成长阶段。
“你姊姊姊夫是很漂亮的一对。”男的斯文、女的娇柔,安烈不得不承认。
“是啊!他们是有名的班对。”蔼柔顿了一下,又说:“我姊的个性比较柔弱,当时我父母出事后,我姊完全慌了手脚,全靠我姊夫打理一切。他对我也非常照顾,我那时年纪小,也不管他们才新婚,老是赖在他们身边当电灯泡。”蔼柔瞧着每张照片她都挤在中间,感到自己当年真不懂事。
“有没有很多小男生追你啊?”如果是他,一定会。
“有啊!不过我姊夫都接我上下学,他们都没什么机会拿情书给我。有次我姊夫有事不能来接我,我好玩地收了一封,结果我姊夫后来发了很大的脾气呢。”
“你姊夫管你这么严啊?”安烈有些不满地问。
“他也是为我好啊,要我专心读书嘛。”想起当年,蔼柔觉得既好玩又带点伤感。那时姊夫对她发脾气,她就躲到房里不吃晚饭,后来还是姊夫上来好言相劝,承认自己反应过度,然后一起耻笑那封写得很烂的情书,姊姊则微笑看着他们。是不是从那时,她少女的心不自觉地沉陷,将姊夫当成暗恋的对象呢?
翻着照片,她才突然发觉姊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郁。是她霸占了姊夫的注意力,影响他们的夫妻生活吗?这些年来她总是刻意避开姊夫,连毕业典礼都不要他回来,因为她不知要如何面对他啊!蔼柔痛苦地将脸埋在双手中。
身旁有人搂住了她,耳边传来了关怀的话语:“柔柔?柔柔你怎么啦?别吓我啊!”安烈担心地轻抬起她的脸,眼中满是柔情。
蔼柔看进他多情的双眸,她怎么忘了!她有他啊!爱他没有任何的罪恶感,只有甜蜜与温馨,虽然他从来不说,但她知道他对她是有情的。她搂住了安烈的颈子,将脸埋在他怀里──
“还好有你在。”
安烈抚着她的发,微笑不语。
安烈看着午间新闻,割臀之狼抓到了!这表示他不需要再住在蔼柔家保护她,他该搬出来了。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如此甜蜜!他多希望永远不走啊。这几日的相处更让他确认自己的心了。翻了翻行事历,两个礼拜后就是七夕情人节,他决定了,他要给她一个最浪漫的情人节,正式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在车上,蔼柔轻笑着说:“我想你的房子大概是装潢好了吧?”
安烈有片刻的愕然,随后有些无奈地说:“哎,是啊。”
蔼柔抬眼看他,郑重地说:“谢谢。”她虽然有些迟钝,不过三、四天后也终于体会到他刻意保护她的苦心,现在歹徒既然抓到了,自然就不用再留下来了。
相处久了,她也模清了他的性子,他的默默付出让她窝心,他的死不肯开口说出自己的感觉,则让她又气又好笑。为何他总不愿敞开心扉呢?
丙然!他又开始避重就轻了。
“谢什么?我白吃白喝,住得可舒服呢。”
蔼柔忍不住笑出来。好吧,就放他一马吧。她故作正经地说:“谢谢你修好我漏水的抽水马桶,好多水电工都没你会呢。”
安烈千交代万叮咛,像个嘴碎的老太婆。他是想拖延离开她的时间吧?蔼柔送他到门边。
“要小心啊,有事打电话给我哦。”
她乖乖地点头,安烈突然吻了她的额头,原本他打算蜻蜓点水的,却在碰触到她的一刹那,忍不住绵绵密密、无限爱怜地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和耳垂。寂静的屋中有喘息的声音,是他的,也是她的。安烈将蔼柔紧搂在怀里。她听着他激动的心跳声,柔情地笑了。
“两个礼拜后请你吃大餐。”安烈有些沙哑地在她耳边说着。
蔼柔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只见安烈满脸温柔的笑意──
“我走了。”
蔼柔呆呆地关上门,却听到安烈在门外大喊:“听到你锁上三道锁我才走!”
痹乖地锁好门,蔼柔也礼尚往来地喊着:“小心开车,老妈子!”
屋子变得好静啊。蔼柔打开电视好制造点声音。正在发呆时,电话铃响了。
“喂,又是我,我平安到家啦!有没有开始……想我?”他有。
“有啊,特别是发现厕所的灯泡坏了的时候。就很想念免费的水电工。”
“我过来帮你换。”
蔼柔甜甜地笑了,“不用了啦,我已经换好了。”
安烈“哦”了一声,还是舍不得挂掉,于是便问:“你最近想吃什么菜?法国、义大利还是日本菜?”
蔼柔想了想──“好像都吃腻了,吃广式饮茶好不好?”
安烈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情人节大餐吃广式饮茶?闹哄哄的,多……多没情调啊!不过,大小姐的旨意是最高的行动原则,只要她开心,一切好办。
“没问题!我去打听哪家比较道地,立刻去预约。”
两人又东拉西扯一段时间后──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睡吧,女敕荷包蛋!”
蔼柔也甜甜地笑说:“你也是,晚安,老橡皮蛋!”
蔼柔正打算洗澡,姊姊又打越洋电话来了。原来姊夫的父亲七十大寿,他们都要返台。姊妹聊着,决定回澳洲时蔼柔一道去玩。她不再是不懂事、霸占心强的小女孩了,她有信心能正常地面对姊夫,因为她心里现在只有那个人了。
※※※
安烈还是没实现带蔼柔吃情人节饮茶的诺言。安伟纸业的工厂遭受祝融,损失惨重,产物保险又因人员疏忽,未注意到当中的文字陷阱,致使赔偿金有限。安伟电子又因为投入大笔经费从事晶片和软体的研究,已到最后关头,资金的调度一时有些困难,市场上流言纷纷,均谣传安伟企业陷入严重的财务危机。
蔼柔是在报上刊出消息的前一天,接到安烈匆促简短的一通电话,他只说公司有点事情,最近可能会很忙,没有时间来看她,末了要她多多保重。蔼柔听出他声音中的紧绷与疲累,第二天看了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蔼柔为安烈感到心疼,她多希望能多替他分担些劳苦,可是她也只能在旁默默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