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蔼柔闷声地说:“没事。”
是他!难怪第一次碰到他就觉得他的声音好熟。蔼柔低着头闭上眼,不看他的脸,回想着他的声音。在节目里,或许是夜深人静,他的嗓音显得较为低沉;而面对面的他,声音的表情更丰富。要不是他谈起“铁达尼号”,她恐怕还不能把他跟Andre联想在一起呢。没想到他长得这么俊,她偷偷地笑起来。
安烈心焦地看着脸快埋进豆浆碗里的蔼柔,终于忍不住抬起蔼柔的脸,只见她带着笑意,露出两个小酒窝,好像发现什么极端有趣的事。倏然与他的眼神交会,她害羞地别开头去。安烈柔声地问着:“是看到蟑螂吗?”
蔼柔简直要爆笑出来了。
“对对对!我发现一只很好看的蟑螂。”对不起,是你自己提的,可不是我要骂你唷!
看着蔼柔忍俊不住的古怪表情,安烈还是有些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只得说:“没事就好。”
听着安烈温柔的声音,想起他在节目中真诚回覆她的信件,伴她度过那段心情低潮的日子,蔼柔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望入安烈浅棕色的眼眸说:
“谢谢你。”
看着蔼柔秀雅娇美的脸庞及她清澈充满感情的眼神,安烈不觉有些痴了。他低声地问:“为什么?”忍不住伸手拨去她脸上的几根发丝。
蔼柔轻声说:“就算是为今晚好了。”该不该告诉他她是他的忠实听友呢?搞不好他不会承认,或是他也不记得她是谁,还是别提的好吧。
看着她双唇微启,眼神朦胧,安烈无法自己地缓缓靠近,想一掬她的甜美。
“先生、小姐,还要再加点什么吗?”不识相的服务生收着盘碗边问着。
蔼柔从迷雾中醒来,发现安烈竟然靠得这么近,赶紧起身说:
“时候不早,我要回家了,明天还得上班呢。”她连忙至柜台结帐。
安烈有些扫兴地叹口气,也跟着走向柜台,开口说:“又没多少钱,分开算老板也麻烦,还是我出吧。”
蔼柔认真地说:“付钱也是女人的权利之一,你别大男人主义了。”
安烈笑着摇摇头,真是败给她了。他走向银色的轿车,打开前座的车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蔼柔好奇地问:“你的司机呢?”
“我叫他帮我停好车就先回去了,没必要叫他留那么晚。”
蔼柔呆了一下,原本她觉得有一个第三者在比较安全,谁知……刚发现安烈就是Andre时,她忘情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现在她的理智又回来了。
“我坐后座好了!”
“不要,那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计程车司机。”安烈像个小孩般赌气地说着,“我不会吃了你的。”安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哦,好吧。”蔼柔不情愿地说着,乖乖坐进前座。
安烈熟悉地驾控车子滑驶出去。他打开了收音机,听着轻柔的爵士乐曲。
蔼柔偷偷瞄了一眼直视前方专心开车的安烈。他的侧影真好看,俊挺的鼻梁、刚毅的下巴,眼睫毛也好长哦!蔼柔怕安烈发现她在看他,连忙将视线转至窗外。仔细想来,节目中的他听起来似乎比较脆弱,有着非常细腻的情感;公司里的他是大老板,有着睥睨一切的傲气和自信;国家剧院中的他则像个热情开朗的大男孩,看到他大喊Bravo还吹着口哨,蔼柔真的好惊讶。到底那个才是真正的他呢?唉!不该想的。他是一个危险的男人。在面对学长和可杰时,她都是那个可以掌握局面的人,唯独碰到他,她总会慌了手脚,不能再想了。
她有个小巧可爱的鼻子,安烈观察着看向窗外的舒蔼柔。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不是香水味,或许是香皂还是洗发精吧,总之闻起来很舒服。跟她谈天的感觉好好,毫无压力又轻松自在。在她面前,他不用戴上在商场交涉的虚伪面具,可以真正的做自己。她太单纯也太年轻,原不是他该招惹的女孩,只是,打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他就被她清灵的大眼睛和纯真的笑容所吸引。今天在剧院和豆浆店聊天那种契合相知的感觉更令他深深悸动。
“啊!到了,请你停在前方那家7-Eleven那里好吗?”
蔼柔的出声打断了安烈的沉思。“你就住这儿?”
“嗯,再走几步就到了。”蔼柔不敢说还要再走两条巷子,可是舒氏家训的第一条就是不要让陌生男子知道住处,以免将来纠缠不清。
“我不介意送你到家门口,若你到家我比较安心。”他对她有种保护欲。
“我介意,而且我住这儿十二年了,这一带很安全的。谢谢你。”
“等等,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吗?”在看到蔼柔错愕的表情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加了一句:“公司的就好了。”
他是老板,没理由会找不到她,只是他这一层层问下来,只怕会弄得人尽皆知,于是她乖乖报上总机和分机号码。看着安烈掏出一个精致的皮质小本子记下她的电话,这该不是他的“花名册”吧?蔼柔有点酸酸地想。
“或许下次有表演可以找你一起去看,我会买前排的票,但会让你付平价票的钱,这样可以顾及你大女人的尊严吧?”安烈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逗得蔼柔忍不住笑起来。她的笑声真好听,笑容更美,安烈着迷地看着她。
看着安烈深思凝望她的眼神,蔼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你今晚的陪伴,很愉快,再见。”她打开车门,手里却被塞了一张纸片。
“我的名片。”
蔼柔诧异地问:“你不是给过我?”
安烈低笑起来。
“这张不同,我刚写了我的直拨电话和手机号码。”
“哦。”蔼柔笑笑,没再答话,就下车离开,走进了7-Eleven店中。
安烈有些好奇她到底会往哪个方向走,其实他与她住得很近,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而已。等了五分钟还不见她出来,安烈知道她在等他离开。唉!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单纯小女孩,他则是花名在外的风流浪子啊,加足油门,他扬长而去。
蔼柔缓缓地走出7-Eleven。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啊!明天,一切恢复常轨,她只是他企业中的一名小小员工,不再有交集。甩开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吧,蔼柔。
罢开完业务会议的安烈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一堆领高薪不干事的元老,别的建树没有,对他提出的创新方向和扩厂计画却多所阻挠,永远瞻前顾后,多少商机就在他们的迟疑中溜走,真是气死人了!他头都疼了起来,喝一口冷掉的茶,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他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地又拿出那盒淡蓝色的信读起来。
看着熟悉的信,安烈突然想起舒蔼柔来了,这信纸的图样让他联想起那天国家剧院里她那袭雪纺纱长裙。在那次一同看表演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常想起她来。舒蔼柔给他的感觉就像一碗热豆浆,还没喝时,那股暖暖的蒸气就能烘得人通体舒畅;喝一口豆浆,淡淡的清香,甜而不腻,更是恰到好处。
有很多次他拿起话筒想打电话给她,但终究没拨。对于与自己公司的员工交往,他到底还是有所迟疑。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探究,是不是因为他那天特别寂寞,所以她才这么轻易打动他的心?或许再见她一面,就可以扫除这些奇怪的情绪,证明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他不想叫秘书帮他接舒蔼柔,又怕打去是别人接的;太多人认得他的声音了,于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借故到安和贸易晃晃,想看看她在做什么。结果当她看到他时,反应只有两种:一种避之如蛇蝎,一种视他如无物,摆明了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牵扯。在她眼里,他这个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就像是碰上经济大恐慌般,贬值得一文不值。算了算了,干嘛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