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胸口起伏不定地微喘着气,显示情绪还处于激动状态。
他看着她难得爆发出来的情绪反应,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逼你逼得这么急。”嘴里这么说,但他眼里却隐藏着一抹高兴,像是对她的情绪发泄感到相当满意。
她的确该多发泄一下情绪才好,他看得出来,在她冷淡疏离的表象下,其实潜藏着一些可以发光发热的东西,就像一座被雪冻冰封的山峰,一旦雪融,他确信那将会是一座值得期待的山光水色。
“其实我只是认为,与其逃避,倒不如勇敢面对。”他对上她困惑的眼,续道:“你愿意相信我吗?我有办法让对方主动取消婚约。”
“下个札拜六下聘,紧接着礼拜日就要订婚了,怎么可能?”她诚实的露出全然不信的眼神,“更何况对方根本就不在乎我是谁,他只是要一个挂名的老婆而已,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我这种既有身家背景又全然不会惹麻烦的最佳人选呢?”
她迟钝归迟钝,但她并不笨,而且其实还算非常有自知之明。由卫明衡平日的“花名”来看,她用膝盖想也情得出来对方为什么会那么爽快就答应婚事的原因,所以她才更加害怕。因为一旦嫁给了那种人,就绝对是被关进一座坟墓,葬送掉一辈子。
他笑得自信满满,诱哄道:“你就相信我吧。”
“不要!”她难得这般干脆,“这可是关系着我的一辈子呢!”
“你的一辈子就是我的一辈子啊!”理所当然似的,他笑得可高兴了,“所以你才更应该相信我,我绝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让那个卫大少主动解除婚约。”
她看着他笑得理所当然之后又突然扬起一抹邪恶的奸笑,不搭辄的冒出一句:“你的表情真丰富。”
他又一笑,天真得像个小孩,俯身啄吻了下她的唇,“谢谢。”
“不要老是突然亲我!”其实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带她出游庆祝生日那天,他早不知偷亲她多少回了,但她还是叫了声,瞪了他一眼。
“那就这样说定了哦!”他笑得纯然无害。
“不要!”她可没忘记他们方才的话题,想拐骗她?哼,她也是会学乖的。
“试试看嘛!”
“不要!”她微鼓着腮帮子,双手环胸,一脸坚定的模样。
看她这种难得显现出表情的模样,他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爱怜。想必她一定不自觉自己的改变。而她更不会知道,她现在这模样是多么惹人怜爱,像是一颗好吃的红苹果,好想咬一口……
行动派的他脑中才兴起这个念头,身体便已经开始缓缓靠近她,满腔柔情、深情款款,脸孔在距她脸蛋十公分的地方停住,看进她的眼,柔情万千的说道:“我想吻你。”
她早就睁大了眼看着他越靠越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状况,只能像尊石像似的僵在当场,连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只能沙哑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单音:“嗄“可以吗?”他问,又靠得更近了些。
她反射性地想往后退,才发现他的双手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她两侧伸到她后方的椅背上定住,她恰恰被圈围在他的双手与身体以及椅背之间,根本无处可退,当她发现这个事实,身体的硬度又更强硬了些。
“你叫我不许偷吻你,所以我想经过你同意……让我吻你,好吗?”他抬手轻抚她细致的脸颊,轻柔得像一朵软云。
她微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当然不是没亲吻过她,但之前的亲吻都太仓促,而且都是在她惊吓或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口,原本就迟钝的她根本无法有太深刻的感受。然而,此刻他的鼻息已与她的融合在一起,她甚至可以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虽然她对相貌的感受力一向低,但相处多次之后她也发现到了,他其实是个好看的男人,此刻他靠得如此之近,他眼中的波光炫惑了她的眼、她的神志,他的气味迷茫了她的心、她的所有感官知觉,她已经无法思考她微张的樱唇实在太诱人,他轻语:“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哦……”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刚落,他的唇已然印上她的。
一股电流奔窜她全身,震裂石像,崩解成碎片。
他轻吻着她的唇瓣,如细雨洒落湖面,似云朵轻抚天空,温柔的、怜惜的、不带半点威胁性的,慢慢融化她的唇、她的心。
而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她也慢慢被他那温润又温暖的热度柔柔融化,就像女乃油融化在松饼上那般自然……她好惊讶人的唇竟然可以那么柔软,还带有些许清甜的滋味,有些新奇、有些羞怯的,她细细切切地感受着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牧云天终于不舍的离开她的唇,满足的轻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在怀里,让彼此消化这一次亲吻所带来的冲击感受。
她眼中仍有着迷茫,像做了一场梦,整个脸蛋红扑扑的,像饮了一杯酒,正暖暖微醺着……
饼了一会,他缓缓开口说道:“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我一定会让对方主动解除婚约的,这样你也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啊。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在你身边的,你一定要相信这件事,因为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她又静默了好一会,清醒的神志重新凝聚之后,她才慢慢开口道:“身为一个情夫……都要说这些甜言蜜语吗?”
“什么?”他一时之间还不太反应得过来,过了几秒,他终于想通——原来她以为他对她说的一切以及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他是她买下的“情夫”的缘故。
让她以为她花了一百万买下他这个“情夫”,原本就只是一开始的手段,对她那般个性淡薄、情感迟钝的人而言,让她认定他的存在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是最首要的工作,否则他苦心追求了半天,她可能还毫无所觉。所以他当初使了点手段。
然而现下的情况,更可以说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对策。
“原来……”他将头偏向一边,故作可怜状,声音哀凄地说道:“你连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啊?”她的一颗心又被悬起,坐正面对他,问道:“什么最重要的事?”他不会又爆出什么惊人的内幕吧?
他哀怨的看她一眼,“你真的忘了你给我一百万之后,我们签订的期限是多久吗?”
她微低下眼,眼中有着挣扎。
其实她一直不敢去问他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不想预先知道自己可以理所当然的拥有他多久……所谓“拥有”这样的想法,对她而言其实太超出她思考范畴与人生观,毕竟她从来不曾想过要去“拥有什么”,就如牧云天所说,她一直是以“不要什么”为生活目标,所以当“想要拥有他”的这个念头钻进她脑海时,她其实是感到相当震惊与震撼的。
与相处的时间长短无关,当“想要拥有”这个想法一钻进脑里时,它就会在那里扎根,并且在不知不觉之间迅速成长茁壮。根本无法控制……想是因为他的笑的缘故,每当她看见他对着她笑,她总会忍不住希望可以一直一直看着他的笑,不会失去……这样,就算是想要“拥有”吧?
虽然对这样的想法感到相当震惊,却也有着同等的无奈,毕竟他并非“真的”是她所拥有的……但,无论她可以拥有他多久,她只希望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然后她会在期限来到时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