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喽!”他爽朗地笑起,“我姓牧,所以家里当然是开牧场的唆!”
众人又是一愣,“姓牧的家里就一定是开牧场吗?”女圭女圭脸天真地问。
粗扩男子拍了下他的头,“当然不是啊!你别听小牧在唬我们。”
牧云天笑得开怀,“唉,你们可别不信,我家真的是开牧场的啊。”
“哦!想不到原来你竟是一个卖牛女乃的牧场少爷啊!”粗扩男子开他玩笑。
牧云天帅气地一甩头,一手叉腰,一手比出个“七”字形放在下巴,还故意秀台湾国语:“山顶的黑狗兄正是在下我啦!”
众人笑成一团,属于男人间的笑话与相处。
Peter也笑得弯腰,还是忍不住激牧云天一下:“暧!要你来兼个差都不肯,管你是牧场少爷还是山顶黑狗兄都没有用啦!”
俊美男子也道:“是啊,兼个差比起你现在这样摇酒杯更有赚头多了,时间地点任选,也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你妈知道。”
牧云天换上一脸严肃,用童子军起誓时正经八百的语调说:“因为我爱我老婆。”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马子吗?”
牧云天一笑,“未来一定会有啊!”那笑让他看起来简直像个小孩子。
“那你现在在守个什么身啊?”
“因为我爱我老婆。”他又换上一脸坚定。
众人都笑他,“真看不出来你那么纯情啊!”
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坚贞的感情根本就不存在,尤其在这圈子混久了,甚至连什么是真都搞不清楚了,何况是感情?小牧算是他们之中难得的“好人”,所以他们才会喜欢与他相处、聊天。
“是啊!”牧云天又很哀怨地深深叹了口气,“我看起来就是一副那种花心大少的样子,可事实上我是很专情的。”
他的长相是那种属于极易招蜂引蝶的类型,而且最容易招惹那些前卫大胆、作风新潮、敢爱敢恨、利落果断的女性类型,不过他其实并不喜欢那些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
大概是受父亲的影响,他喜欢的其实是那种清纯保守,而且最好有点土气的女性,就像他妈妈那样。对其他男人而言,他或许会因为喜欢的女性类型而被他们认为是异类,但他就是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就像一个人会很容易就明白自己喜欢哪种颜色一样——从小到大。
然而,悲惨的是,从小到大,他却只招惹得到那种大胆而且时髦的女性,那些朴实善良的女人看见他简直就像看见恶魔或撤旦般的避之惟恐不及。
虽然他也确实与几个比较清纯保守的女人试图交往,但她们一开始就都因受不了他的女人缘太好而终止了他们的交往,一段恋情根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彻底误解,然后就这样悲惨的随风而逝。
他每次都只能叹气,却也不能怪他老妈生给他这样一张脸,只能认命。
“哎呀!都这时间了!”Peter忽然讶叫一声,挥了挥手赶忙对众人道:“你们也别再闲磕牙了,该出去工作了,八点的秀快开始了,赶快上工吧!”
众人也是讶叫:“哎呀!怎么这么晚了?!我还没刮胡子咧!”
“那我先出去了。”早已穿戴整齐的牧云天对其他还在“整装”的人一笑,悠闲地走了出去。
出了休息室,走过迥廊,打开尽头的门,巨大的音乐声迎面袭来,绚丽鬼魅的灯光与充满诱惑与的乐声飘浮在整个空间,这是与门另一边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是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他缓缓踱过这五光十色的空间,走向吧台。
“早啊!”吧台里,另一个忧郁小生型的男子见到牧云天,对他打了声招呼。对他们而言,夜晚才是他们一天的开始。
“早,小炜。”牧云天走进吧台里,也应了声。
两人聊没两句随即就沉默地调着酒,不再多言。因为两人都是对工作认真的人,认为工作时就应该好好工作,不要废话太多,所以工作中甚少交谈是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
牧云天依照点单—一调酒,摆上吧台,让侍应生端给各个包厢或座台内的客人。除了隐秘式包厢及几个较靠近角落的座台,从吧台的角度大抵可以将整个店内的情况遍览无遗。他总是一边调着酒,一边观察着这空间内男男女女所发展出的人生百态。他喜欢当个观众,观察现代社会的种种现象,除了工资比一般打工优渥之外,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会选择这份兼职打工的原因。
正调着一杯调酒单上经典的“血腥玛丽”,忽然瞥见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讶异的出声:“咦?是她?”
“怎么啦?”小炜问着。
“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他停下动作,更仔细地看着。由于她坐在角落阴影处,他看得不是很真切。
“真的吗?”小炜往他眼光所及方向看了眼,叮咛道:“那你可得衡量一下对方看见你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别轻易跑到她那张台去和她相认啊。”毕竟来这里的女人十个有八个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我知道。”牧云天应了声,确定了那女人果然真的是“她”……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心里虽然纳闷,但他还是继续工作,只是一边不时注意着“她”的动静……
***
“钜达科技企业?你们是钜达科技的员工?那是间响当当的大公司呢!”
“正是!”颜女仰高了头应道。
“那你们可是一群精英分子呢!”
“那可不!”许女也翘高了微塌的鼻尖应着。
一群女人全骄傲地仰高了头,被包围在众多年轻又俊美的男色之中,她们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加上他们一搭一唱,将她们给捧上了天的一句句甜言蜜语与其间从没间断的一杯杯调酒,简直让她们忘了自己是谁。
其实说穿了,她们不过是一群行政工作人员,一个大公司里面的一堆小小职员,做的是千篇一律的行政工作,根本谈不上什么大本事或大身份。
“你们好厉害,个个都是走在时代尖端的女强人呢!”
“我们是啊!”
“哪像我们,只能赚点小钱糊口……”
“别担心,姐姐们有的是钱!”
“哎呀!又没酒了!”
“喂!”女高音唤来侍应生,“再来几杯调酒,越辣越好!呵呵呵……”把他们灌醉,然后将那个她看中的英俊弟弟拐到床上去,呵呵呵……
一群人高声调笑、饮酒作乐,早将她们其中一个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也根本忘了未进酒店前的忧虑——这里怎么可能变成冷冻库呢?叫消防员来救火还说得过去!炳哈哈……
而那个被弃置在一边的人,正是那个最不受欢迎的——张子宁。
此时她正坐在整个座台中的最边缘——事实上她是被“挤”到这里来的——靠坐在椅背上,平板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海豚似的圆圆眼睛直盯着某一点看,但眼瞳却没什么焦距。
忽然,她微张口,“呃,呼……”微微打了声嗝,发了下呆,缓缓放下捧在手中的空杯,再从桌上拿过另一杯色彩缤纷的调酒,像个小孩捧猪公外满似的捧着,最夸张的是,她竟然还拿了根吸管把调酒当果汁般啜饮起来。
这里的人声、笑声、音乐声对她而言只是蜜蜂振动翅膀的嗡嗡声,是毫无意义的。
她从进店里吃完一客这里供应的简餐之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默默地思考着——虽然今天躲过了爸妈的“围堵”,但总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躲下去,她的生活范围那么小,就好像实验室中的小白鼠所踩的滚轮一样,绕来绕去还是在绕圈圈,这样的她如何躲得过父母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