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灯光大半来自桌上的台灯,天花板上就只有一盏吊灯的橘黄灯光照映着整间书房,他的手像一双羽毛翅膀,剪影着这片暖色调的灯光,在她眼前形成一幅光影交错的迷离画面。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那一寸空间的空气扩散蔓延,早已像暖泉似的浸润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觉。
像一只抗拒不了火光的飞蛾,她再无法抗拒这极光似的强度引诱,轻叹一声,闭上眼睛,她脸颊迷恋地贴近他掌心那教人迷醉的温度。
时间像又重新开始流动,并温柔得犹如南太平洋的和暖南风与湛蓝海洋,他万般爱怜地轻抚着她脸庞的每分线条、每丝肌肤纹理,小心翼翼、万分珍惜。
像渴望一泉绿洲的无边沙漠,他用他的每一分感官去感觉她的温度与肤触,用每一次呼吸去汲饮她的芳香气息,细细低语:“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珍惜你……”
她恍惚地睁开眼,立即落人他眼中无垠的深情爱恋,她轻吸口气,为那眼中的浓烈爱恋而屏息。
他食指轻轻划过她的唇瓣,凝注那片令他魂牵梦萦的美丽双唇,他禁不住低哑道:“我可以吻你吗?”
她心一揪,为他话里的渴盼与同等的白自制。这人究竟有多么爱恋她啊?
那她自己呢?她不禁自问。
答案是肯定的。她可以立刻就回答得出来。
是的,她爱这个人。
早就该承认的,比她自我意识更早诚实反应的是她的身体,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习惯与依赖也早已经不只是被他制约后的结果。而现在,她左胸口那颗心绝对已经可以这么坦白承认她爱他,真真实实的,她在心灵上爱恋他,同时也依赖他。
然而她是“梦迷蝶”。
如果梦迷蝶要爱他,那她就要有心理准备。因为她必须要让他爱上“梦迷蝶”,也必须要让他知道他爱上的是“梦迷蝶”。
她像是要在一眼之中看尽他的所有似的看了他一眼,微退开一步,摇头,神情温柔而坚定:“不是你要吻我。”
她定定说道:
“而是我要吻你。”
她说着,缓缓踏出一步,步人他胸怀之中,轻柔却坚定地将唇印上他的、柔软、纯粹、温暖、坚定、执着、不悔,像立下誓约的仪式一般,这是一个教人迷醉又清醒的吻。
像吻了一个世纪却又像只是经过了一秒钟的时间,她轻轻退开,彼此凝视一会儿,她道:“我该去睡了。”
他给她一个接受的笑。“晚安。”
她回他一个坚定的笑。“晚安。”
说着,她转身离开书房,留下雷骁看着书房精致的门板,同时也下了一个决定。
★★★
翌晨。
梦迷蝶神情陷入极度思索状态地慢慢从房间走出、下楼。
她思考了一整晚,决定与雷骁摊牌,她对他的爱恋已经陷入太深,早已经无法自拔。如果他爱的真的是“梦幽蝶”,那她会向他道歉,但她绝不会放弃他,就算他在得知事实之后不肯原谅她的欺瞒,甚至厌恶她,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取得他的原谅,然后慢慢让他爱上她爱上真实的梦迷蝶。
包何况两个月的期限也快到了,也是到了梦幽蝶该退场的时候了。
“早安。”见她下楼,雷骁先出声对她道早安:“迷蝶。”
“早。”她漫应。
她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对他提起整件事情的缘由始末,心思一直徘徊在愧疚感与坚强意志之间,所以一时没仔细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见她心思如此专汪,他唇际扬起一抹玩味的笑,问道:“来份三明治?”
“喔,好。”她坐进椅子里,微低着头、轻皱着眉,神情仍旧思虑重重。
他将亲手作的三明治端放到她面前,又问:“红茶?”
“嗯。”
“女乃精?”
“嗯。”
“糖?”
“嗯……等等。”
像286的电脑主机终于完成下载动作,她终于慢好几拍的想起了什么,直直抬起眼看进他眼里,以低缓的声调慢慢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朝她笑了下,坦率又温柔地轻喊:“迷蝶。”
她像雕像般动也不动地看了他三十秒,聪慧的心思从接收到讯息时便开始迅速运转——从疑惑不解,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到最后虽不愿相信但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解释……如此的心思转换皆一一从她的晶亮大眼中浮现出来,于是紧接着,一簇怒火便在她眼中开始慢慢酝酿。
她以还算冷静的声调问道:“你叫错名字了吗?”
她不想误会他。
“不是。”他坚定地说道,忙完了替她打点早餐的事情,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而她则猛地从椅上站起身,由上往下睨视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举杯轻啜了口红茶,放下,坦荡荡地接下她忿怒的质问视线,道:“一开始。”
她瞪他。“明确点说,那是什么时候?”
他温柔浅笑。“正确说来,是五年前。”
“五年前?”她忍不住提高了三度音。“什么意思?”
“五年前,你高中校庆,你在戏剧社的校庆公演中担纲演出,演技是无可挑剔的精湛传神,而我当时是台下的观众之一,并一眼就爱上你眼中那份独一无二的炫亮光彩。”他深情一笑。“简单说来,我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她蹙眉,这句台词她在两个月前也听过,甚者,她其实常常听到。
“所谓一见钟情不就是不由自主被一个人吸引住目光吗?我对你一见钟情。”
“在五年前?”她困惑得不得了。“那为什么你两个月前才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她一眼,轻啜了口红茶,指了指她面前的早餐,完全偏离主题地说道:
“先吃早餐吧!茶要冷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呀!”她哪有那个心情吃早餐D阿?
“先吃早餐吧!我特别准备了你爱吃的熏牛肉三明治,你边吃我边说给你听。”
他悠闲地说道,摆明了她若不吃早餐,他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她又瞪他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坐下来,拿起三明治用力咬了一大口,显示她的不悦。
他笑,慢条斯理地开始叙述:
“你有一个极显赫的家世背景,而你应该知道,我们同样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一方面,我必须排除所有来自你我之间以外的可能阻力;另一方面,则是我希望我所钟爱的女人是由我来照顾、来保护。”他话说七分,知道她会明白。
从初见她起,他就立下决心——他必须在见她之前先为她建构一座城堡,一座媲美得上她原本家世背景的城堡,同时也是一座不会让她家人有所忧顾的城堡。
他爱她,所以希望她能够继续做她想做的事,而让她无后顾之虞地将一切转而
由他来付出给与。他的女人由他来护、他还顾、他来疼、他来爱她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你在短短几年内便创造出那么一个企业王国的原因是为了我?”
拿三明治的手愣在半空中,她震惊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凭一见钟情?”
他笑,“我爱上了你。”似乎凭这句话就可以解释一切——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用了五年的时间来为她建造了一个企业王国?
她一半的脑袋纠结着那所有惊人的讯息,而另一半的脑袋则理性且努力地
在整顿那些讯息,并从其中得出一些头绪。
事实上,曾经有许多人以及她的戏迷都对她说过类似一见钟情的话,然而那种一见钟情往往太过肤浅及表面化,她从来就不相信一见钟情可以维持多久的时间,甚至她认为那种一时的迷恋只能算是情绪失调的一种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