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很讶异为什么竟然没有人阻止她这样任性的行为,就连今天早上那个女官也是没多加异议的就接受了晴空说要他睡在她房内的事情;甚至接下来所有的人也都这样,仿佛事情已成定局了似的完全不再闻问……究竟该说这个国家的人都是这样不拘小节,还是该说这个国家的人都是这般信任人?
他惟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无论答案是哪一个,只要配上晴空,那结果必定都足以教他伤透脑筋。
听见他那么说,她抬起小脸又看了他一眼,小嘴微微噘起,将视线轻轻瞟向另一边想了下,才又转回目光对上他的。然后她的表情和语气在突然之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端出正经且认真的神色对他说道:“那可不可以请你在这里陪我?只要陪我到睡着就好了,可以吗?”
面对这般面貌的晴空,凛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似乎总有各式各样的面貌和手段弄得他晕头转向,教他难以分辨她究竟是真的只要他陪在她身边直到她睡着就好?还是她根本就是拐着弯在达成她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的目的?
她笑得无害,再次保证道:“只要陪我到睡着就好,我绝不会再过分要求让你为难的,可以吗?”
他定定凝视着她,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丁点诡诈的蛛丝马迹;然而她的笑容简直就像是一个最受敬重的大祭司那般刚正诚朴、正直,完美得无懈可击。
定注她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再度放弃徒劳无功的自我挣扎,低叹口气,妥协道:“只到你睡着为止。”
樱唇弯成迷人的弧度,奇异地有礼道:“谢谢。”
“转移注意力”加“先君子后小人”的道谢声一落,她便动作利落且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的,一边拖抱住他的手臂一边往被窝里钻去,在尚弄不清状况之下,他就这样被半拖半带的拉躺进了被窝。
没预料到她的动作,在被拉躺进被窝之际,她那已合上双眸的美丽容颜,刚巧就正对着他的脸,而且就近在咫尺,他惊得霎时屏住了呼吸,脑袋也在瞬间空白成一片。
幸而他定力够,随即回过了神,反射性地立即欲开口要她放开他;然而尚未启口,便又发现挂在她唇边那抹满足的笑,以及她洋溢在整张面孔上的幸福神情,已到喉口的声音就这样硬被吞了回去,并且更加不敢妄自呼吸。
她真能就这样安稳地睡去?她身边可是还躺着一个大男人哪!要他是绝对做不到的。看着她美丽的睡颜,他刚毅的脸孔兀自紧绷得快要扭曲;躺得直挺挺的身躯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生怕一个扰动又会徒惹出不该有的事端出来……
然而他的顾虑显然是多余了,因为半分钟不到便已传来她轻浅且规律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
他几乎是眯紧了眼的观注着她,她……她睡着了吗?这么快?有可能吗?他愣愣地定注她良久,最后才终于相信她是页的睡着了。
他轻轻缓缓、战战兢兢地从她软玉温香的胸怀中抽出手臂,不忘替她拉整好被子,才起身下床走向门口;然而才走出十来步的距离,就蓦然听见身后床上传来翻滚的声响。他半转过头轻瞥向她,惊诧地看见她已经翻了好几个身,整个人正往床下滚去;他心口一提,以极快且不发一点声响的动作奔至床沿揽住了她的身子。
“你——”声至唇边又抑了回去,因为他看得出她仍是处于熟睡状态,但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滚下床?这床大得足以睡下十来个人都没问题,怎么她还会滚下床?
怀着浓浓的疑惑与不安,将她放回床的正中央之后他又转身举步,才踏出两步,耳尖的又察觉到她翻动的声响,他再转回身定定看着她,就见她那娇小的身子又开始在那张大床上肆无忌惮的翻动起来——一会左、一会右;一会直躺、一会横躺;一会仰躺、一会趴躺;一会身体呈大字型躺、一会又呈虾米状蜷成一球……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睡姿全出笼了,而且最教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她是真的在睡觉,而且还是那种即使天塌下来了也绝对震不醒她的那种睡法。
不一会,相同的状况果然又再度上演,她滚着滚着就又滚到了床沿,而他当然也又在她滚下床之前揽住了她的身子,拯救她于滚落地面的危险。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当他三度接揽住她的身子之时,他动作已经熟练得很了。
就这样,一整晚下来,从疑惑到恍悟到无可奈何的接受事实,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她这么娇小的身躯,却需要这么一大张床的原因——她的睡相真可以说是非常的——差。
第五章
祭典第二天,果果村正准备开始进行一连串的体能竞赛。
晴空一来到村里就直接拉了村长去说话,就见村长在听完晴空的“密令”后,一脸兴奋激昂地走上特别架设的看台,大声宣布道:“所有参赛者注意!所有参赛者注意!今天的优胜者除了可以得到原先准备的奖品之外,现在还可以得到一项额外的特别大奖——”说到这里,村长神秘兮兮的笑了下,才续道:“那就是我们最、最、最美丽的晴空公主所献出的香吻一个!”
“哗!”看台下一片哗然。“真的吗?公主真的要献吻?”
“当然是真的!”站在看台旁的晴空,灿烂地对所有村民笑道。
“哗!”看台下的村民们莫不高兴得欢声雷动、连连叫好,只除了一个人之外——
献吻?凛几乎算是以质问的眼神瞪向晴空,开口:“你以前也都这样吗?”
“当然不是。”晴空悠悠哉哉的回道:“这是我第一次献吻。”
“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她状似不在乎的耸了下肩:“高兴嘛!”
“高兴?”冰似的音调在他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冻结。因为她任性又随意的作为,他发现自己的心脏正逐渐在发酵当中,像有一股酸味哽在喉口般,教人呼吸不过来且又难以下咽。
斑兴就可以任意去亲吻别人吗?那是不是表示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她的吻?而她日前对他所做的亲吻举动,是否也是她的一时高兴所为?
“其实也没什么呀,不过是亲一下而已嘛。而且大家都这么高兴我献吻,我何乐而不为呢?”她笑道。
酸气梗塞在胸口,持续发酸发酵。他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发一言,但眼神像是想要将她直接打包起来,并以最快的速度立刻送回皇宫去。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村长在与其他祭典筹办人员一阵协议之后,又站上看台高声喊道:“由于比赛临时增加了公主献吻的这个特大号奖赏,所以为了让想要公主献吻的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机会,现在开始接受临时报名,想要参加竞赛的人请尽速报名!”
其他村民闻讯,几乎大半年轻人皆一窝蜂的涌向看台报名;面对这样的盛况,晴空就只是笑,而且是那种气定神闲中,带丝老谋深算的笑。
而凛则就完全不同了,看着那一群像苍蝇一样涌向看台的报名者,他的两个眼珠,像是快迸射出冰雹来砸人似。
她轻轻溜转了下眼珠,不着痕迹地将他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一会儿,他不发一言地转身走向临时报名处,不发一言地在报名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除了转身时多看了晴空一眼之外,仍是不发一言地走向所有参赛者的集合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