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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肌 第6页

作者:亦舒

“你们感情很好。”

“是,我们至亲。”

“那很幸运,我很少看到兄弟,他们各有家庭,住得很远。”

英又点头。

唐看着她一会,“我送你回家吧。”

他们在门口话别。

这时忽然杀出一个璜妮达,“喂,你,是,进来喝杯冰茶。”

唐求之不得,用眼神征求小英意见。

英笑说:“这璜妮达是我家太婆婆。”

唐喝了茶吃了蛋糕,“伯父母不在家?”

所问问题同刘惠言差不多。

“他俩出差去了。”

他猜想小英母亲改嫁安德信君,故此把前夫生的女儿也改了外国姓氏,这也很平常。

苞小刘不一样,他没有问更多问题。

他倾诉他私人感情。

——“英,认识你真高兴,时时想进一步认识你。”

“你家环境这么好,你也没被宠坏,真是难得。”

“你房里到处都是书,这一叠那一叠都已逾期不还,图书馆要罚款呢,不如我替你去还书。”

英只是微笑。

棒一会她说:“我还有点事。”

“是是是。”小唐连忙告辞。

英送他出去。

璜妮达看着英,“华人面孔身段都长得差不多。”

英笑:“墨西哥人何尝不是,彼此彼此。”

“两个都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正经人。”

英坐下来,笑意更浓,“谢谢。”

“可是,两个人都少了一点火花。”

英耸然动容,“厉害,璜妮达,什么都走不过你的法眼。”

“打算叫他们来见家长?”

英摇摇头。

“英,”璜妮达真正关怀她:“别太挑剔。”

“明白。”

“你妈给你们绝对自由,有时也有反效果。”

英微笑,“有人讽刺说:许多男人选择狗只的血统较他子女严厉,又说:许多女子选鞋子比选丈夫小心,璜妮达,我得谨慎。”

“恋爱过没有?”

“一年级时我爱过波比,过了一年才发觉他患自闭症,伤心得不得了。”

“最近呢?”

英摊摊手。

这时扬开门进来。

“英,我租来叮克钟的戏服,试一试。”

英过去一看,“哗,这么一点大,这是件泳衣。”

“不,”璜妮达笑,“这是一件束腰,小仙子叮克钟造型依照艳星玛丽莲梦露塑造,当然十分性感。”

“嗯。”

扬说:“又想改变主意?”

璜妮达说:“试一试。”

“我来穿上铁钩船长戏服。”

英到卧室想把束腰拉上,无论如何不成功,只见腰身小了三四吋。

璜妮达进来说:“吸气,收腰。”

英吸进一口气。

“再进一点。”

英说:“不行,要窒息了。”

就在这个时候,刷一声,拉链已经拉上。

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啧啧称奇,一件束腰而已,穿上了,即时令她细腰隆胸,活月兑叮克钟模样,她连忙挽起头发配起纱制翅膀。

有人在房门口吹口哨。

一看,铁钩船长来了:大红袍,大胡髭,狰狞地笑。

就差小飞侠没到。

扬第一次看到小妹展露身裁,大惑不解,“英一直像丘比女圭女圭,今日是怎么了?”

璜妮达说:“丘比娃也会长大。”

英想坐下来,这才发觉戏服不让她有坐的余地。

两人连忙卸妆。

稍后英出门。

“去哪里,我送你。”

“老人院征义工髹康乐室,你可有兴趣?”

“怎样做?”

“由设计师统筹,义工随时加入,随时可以离去。”

“很好,我可以抽一个小时出来。”

英笑,“出发吧,还等什么?”

老人院附近没有停车的地方,他们停得比较远,一路走过去。

天色近黄昏,两人经过一间戏院,行人道铁栏上骑着几个少年,看到他们兄妹,误会二人身份,忽然吹起口哨来。

接着,纷纷议论。

有一个比较猥琐的扬声:“喂,小妹,你喜欢黑鬼,黑鬼有什么好处?”

一伙人大声笑起来。

扬猜到他们在说什么,沉住气,拉起妹妹手疾步走过。

“小妹,挑同胞才够意思,我们个个都够力气,哈哈哈哈哈。”

本来已经走到栏杆尽头,英忽然转过身子。

扬阻止:“英,不。”

英摔开他手,走到那群不良少年面前,站住。

那群染金发手臂上有纹身的少年大为惊喜。

其中一个留崩头的伸出脖子:“小妹,你找我?”

英看准了他,忽然一个螺旋转身,抬起左腿,飞踢过去,这正是天下闻名的咏春腿,英已经跟师傅苦练十年,力道非同小可。

电光石火间,那崩头想避,哪里还来得及。

英一脚跺到他下巴,他往后倒,滚到地下,满嘴鲜血。

他同伴全是无胆匪类,大喊救命,四处鼠逃。

扬没命地拉起英飞奔。

匆忙间,已听到警车呜呜驶近。

贼喊捉贼,他们居然报警。

扬与英跑进老人院,喘着气,蹲到一角。

扬抱怨:“你怎么了?”

“他们说话难听。”

“又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英一贯倔强,不出声。

“当心打出人命来。”

“他死不了。”

“至少不见三颗门牙。”

英嗤一声笑出来。

“英,凡事不能借暴力解决。”

“同那些人讲道理乎。”

“君子动口不动手。”

英伸手过去抚模兄弟面孔,“一个黑人苦劝我不要动粗,奇哉怪也。”

扬摇头叹息。

老人院职员认得他俩,诧异说:“英安德信与扬安德信,你俩蹲在角落干什么,还不来帮手?”

那晚,英做噩梦。

她一闭上眼就看见那名同胞的三颗带血牙齿。

不过,她已下了决心,下次再有人侮辱她,照打!

璜妮达知道这事,十分生气。

“英,危险。”

“我不怕。”英抬起头,看到天空里去。

“昨晚得手是因为你身边有个比你高一个头的黑人,你当心落单。”

“我可以携枪。”

“英,你为何愤怒?”蜜蜜凝视她。

“我?”英不认。

“是,你。”蜜蜜指着她。

英别转头去。

蜜蜜说:“这一年来,你越来越不快乐,为什么?”

“我有什么不开心?我在校成绩名列前茅,在家父母视为瑰宝,我又有你这般好友,我做人丝毫没有不如意之处。”

蜜蜜凝视她,“英,学校有心理医生,你有事可以请教他。”

“你真是一个好朋友。”英转头就走。

“喂喂喂。”蜜蜜追上去。

这时有人叫她,一看,是那个体育健将,蜜蜜立刻停住脚步,满面笑容,转过身去。

这一切英都看在眼内,没办法,求偶最要紧,这根本是全世界所有动物生存目的:求偶,交配,繁殖,传宗接代。

内分泌逼使人类作出最重要选择:蜜蜜随异性走开了。

英叹口气。

傍晚,扬邀请朋友到家里游泳。

璜妮达为年轻人准备了丰富自助餐。

“你也去加入他们呀。”

英摇头。

“扬比你聪明多了。”

英这回又点头。

她在房里看他们嬉水。

扬与朋友玩水球,女孩都骑在男友肩膀上,两人一组配合打擂台,笑声震天。

玩累了上岸大吃一顿,因他们都要驾车,不招待酒精。

安德信家的泳池颇出名,因为许多家长嫌烦嫌吵,不欢迎这种聚会,所以统统聚集到安宅来,还有,安家的鸡腿与牛排都烤得香。

这时有电话找英。

老人院当值看护说:“安德信小姐,你负责照顾的任太太,医生说她恐怕过不了今晚,你可有时间来一次?”

“我立刻来。”

英披上外套出门。

她每周两次到老人院陪任太太聊天已有一年时间,任太太中过风,且患爱司咸默症,已失却大部分记忆。

到了护理院自然有职员带英进去。

看护过来说:“谢谢你来,她好似有话要说,我们听不懂。”

英推门进去,轻轻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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