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车。介意?无论你秃光了头,多一只眼,开始说几内亚土语,我都不会介意。女人,总是没有信心。你那只士危险,别怪我不警告你。”
“振川——”
“如瑛,放松你自己。”
振川抬起头,拍拍如瑛的肩膀,如瑛似镇定不少。
她转过头去,“他们来了。”
振川说:“我送你出去。”
他们在园子里。
振川趋向前,“让我陪如瑛共行,她有点害怕。”
“不行,振川,我们不能把实验室公开。”甲说。
“没有例外?”
“振川,我俩也得依指示行事,你对我们还有怀疑?”
如瑛这时也说:“我一下子就回来。”
振川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等你。”
如瑛跟甲乙两人离去。
也已经不能再拖了,连老区都起了疑心,忍不住问:“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倒是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为何行藏诡秘,自出自入,来去如风?柏小姐同他们什么关系,何以听他们使唤?”
所以他们要快快结束这件意外,回他们的家乡去。
振川抬起头,看向天空,这是一个乌云密布的晚上,没有星星月亮。
一小时。
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振川问老区说:“你,有没有兴趣筹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老区听了,跳在半空,右脚与左脚的足跟一碰,发出“啪”的一声,回到工作间去。
振川摇摇头,接触如瑛多了,老区仿佛像感染了什么,前后判若两人。
一小时。
振川想,最好是睡一觉。
但即使似他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麻木不仁的人,也有点担心。
老区斟出一杯香茗。
“柏小姐买来的茶叶。”他说。
振川点点头,呷了一口,只觉满嘴芬芳,又呷一口。
说也奇怪,茶叶像是唤醒了瞌睡虫,而他们又呼召振川齐齐进入梦乡。
振川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厚,他忍不住问:如瑛如瑛,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当然没有获得答案,他靠着沙发椅睡着了。
老区出来看过他一次,轻轻用毯子遮住他双膝。
大厅挂着的一只鱼尾钟当当当当连敲七下。
静寂一片,只余滴嗒滴嗒。
厨房里隐约传出肉汤的香味,老区在备菜呢。
他仿佛知道如瑛来得及回来吃晚饭似的,胸有成竹。
振川在梦中闻到香气,嘴角微微一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振川没有醒来,他用一只手托住一边面孔,像是古代书生在梦中有所奇遇,灵魂儿远远去到离恨天,不知同什么人在那里打交道。
老区静静出来,把茶盏收了回去。
又过了很久很久,乌云渐渐散去,天清气朗,露出星光灿烂。
时钟尽忠职守,当当当当又响起来,这次敲了八下。
一小时过去了。
时间大神最公平不过,不管当事人是悲是喜,宝贵光阴一样过去,消逝无踪影。
老区像是与谁有约,走到前厅,悄悄把大门开启。
他只稍微站了一会儿,便看到他要等的人。
“柏小姐。”
如瑛回来了。
一切正常,只有她的头发,不但扬起;而且波浪起伏,鬈曲得如烫过一样。
她缓步踏过来,脸带微笑,“你的少爷呢?”她问。
“还在睡。”
“谢谢你,老区。”
“哪里的话。”
如瑛的脚步如一只猫,轻巧无声,滑进屋内。
振川靠在沙发上,一无所觉。
如瑛过去,蹲在他膝边。
振川动了一动。
如瑛轻轻把头搁在振川腿上。
振川醒转来,看到如瑛,惊喜交集。
“回来了?”
如瑛点点头。
“一切安好?”
如瑛说是。
振川接着问:“他们回去了?”
如瑛又点头,“已经启程。”
振川怅惘地说:“竟不能与他们道别,不过我们会记住,心宿一的居民,是我们的朋友。”
如瑛当然没有异意。
振川问:“怎么,你不打算把详情告诉我?”
如瑛微笑,“我想保留一点私人的秘密。”
振川有点失望,但是他一贯地尊重如瑛,于是他说:“或许将来,三十年之后,你愿意把事情告诉我?”
如瑛笑,“或许。现在,该用晚饭了。”
振川伸一个懒腰,“我怎么会睡着的?”
如瑛看他一眼,“无牵无挂,自然睡得着。”
振川探头过去看她的眼珠,“柏如瑛,从此以后,你的武功尽废,任我鱼肉,怕不怕,怕不怕?”他嗬嗬嗬地狞笑起来,一边作张牙舞爪状。
这当然不是真的。
不久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了来,包括孙竟成与伊利莎白吴,当然还有精灵的球球,也少不了振川的大哥二哥。
柏如珏与他的母亲也来了,他还是主婚人。
球球满场混找她钟意的那两位先生,看不到,非常失望。
女宾客都说新娘子真漂亮。
“她头发在什么地方烫的?做得真好。”
“我打听过了,她说在很远的地方做的。”
“远?能有多远,最多是在巴黎,慢慢磨她说出来。”
孙竟成把新郎拉到一角,“振川你胆色过人。”
振川瞪他一眼,“我不知你说些什么。”
“喂喂喂,振川,你知道我讲的都是真的。”
“都是你的幻觉。”振川板着脸斥责他,“你抽大麻抽多了。”
孙竟成睁大眼睛。
振川把一杯香槟塞到他手中,“以后我不想在你嘴里听到我爱妻的名字。”
王约瑟走过来,“振川,这里。”
振川问:“听说你同大哥言归于好。”
他耸耸肩,“商场哪有永远的敌人,争财不争气!”
“他一直欣赏你。”
“振川,你是智者,大智若愚。”
振川微笑。
“告诉我,”老王悄悄问,“如瑛的衣服怎么会飞在半空?”
“有这样的事?你眼花吧!”
老王呆半晌。
“来,我介绍一位漂亮的千金小姐给你,她叫伊利莎白,与女皇同名。”
但伊利莎白已与柏如珏攀谈起来。
振川觉得他比谁都幸福,一直笑,嘴巴闭不拢。
那晚,经过种种繁文褥节,新婚夫妇累极而睡。
第二天早上,振川醒来,一转身,发觉如瑛已经起床。
振川放了老区一个月假,他到北欧度假去了,莫非如瑛早起为他准备早餐?
振川蹑手蹑脚下楼去。
丙然不出所料,如瑛在厨房打点食物。
振川心内甜丝丝,刚想出声叫她,如瑛却轻松地先自言自语起来。
她说:“鸡蛋呢?”
振川刚想提示她,冰箱的门却已自动打开来。
振川的心大力一跳,什么,不是说她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鸡蛋自冰箱夹层一只只飞出,敲在碗边,发出蛋壳破碎正常的声音,蛋白蛋黄落在碗中,自动搅混,蛋壳乖乖掉在垃圾桶内。
如瑛满意地哼起歌来。
振川把身子往后一缩,躲在门边。
原来一切如常,这倒好,不必雇女佣帮手,如瑛一样可以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振川轻轻回到睡房,钻进被窝。
发生了什么事,甲同乙没能把如瑛的大能剔除?抑或如瑛施诡计瞒天过海成功?
如瑛说这是秘密。
或许,到三十年后,她会说出来,也或许,她永远不会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振川微笑,只要她是一个好妻子。
如瑛上楼来了,一边说:“振川,你是只睡猪。”
“不,我不是睡猪。”振川应。
“啊是,你是包用十年,货真价实的睡猪。”
振川笑,“我不是、我不是。”
如瑛拥抱他,“嘘,人家会觉得我们肉麻。”
“唏,谁叫人家来偷听我俩说什么。”
如瑛看着他,想了想问:“振川,读者会不会相信一个这样的故事?”
振川答:“为什么不,只要我爱你。”
如瑛听了,耸耸肩,与振川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