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么多条罪。
珍笑,“趁还走得动,不如出来闯闯。”
“你去过战地,告诉我那情况。”
“像传说中地狱,甚至更坏。”
“啊,我希望世界和平。”
这时,嘉扬已听得均匀的鼻鼾声。
第二天一早她们乘飞机往墨西哥与美国边境接壤的蒂横娜。
麦可来接她们。
这次见他,已不觉他肤色黑鼻子大嘴唇厚,嘉扬热诚地迎上去说:“真想念你那优秀驾驶技术。”
珍在一边笑。
麦可拿出一块熏香,剥下一小块,交给珍,珍立刻藏到胸前,“嘉扬,你也照做。”
嘉扬知道必有原因,立刻放进胸袋,只闻到一股强烈刺鼻异香。
他们先到当地警局,警长出来见到他们,态度踌躇,似有反悔之意。
嘉扬侧耳细听。
“某美国电视台已经先你们来过,上头不满意消息外扬。”
麦可用宽大的肩膀遮住旁人视线,给了他一张信封,“我们是老朋友,哥谋士。”
那警长改变口风:“既然如此,我勉为其难吧。”
他带他们上车。
蒂横娜边壤设有许多美资工厂,商人贪工资廉,条例松,可赚多倍利润。
车子驶近沙漠边沿,警长指?说:“这是民居,那边是工厂,年轻女士来回,必经此路。”
所谓民居,只是一列列铁皮屋,简陋得只比穴居好一点点。
嘉扬神经陡然紧张起来。
“两个月内,已是第二十三宗谋杀案,”珍问:“警方缉凶不力,有何解释?”
警长亦无奈,“警力不足,只得两部巡逻车。”
走近沙漠,闻到一阵奇异味道。
照说,沙漠是空旷地带,烈日曝晒,气味容易蒸发,可是这一股异味却非常浓烈,仍然集中在山路上,伴?昏黄色仙人掌,驱之不散。
嘉扬忽然明白先头麦可给她的那块熏香要来何用,就是用来驱逐这股臭味。
嘉扬低头深呼吸,屏住气,跟?警长巡视现场。
很奇怪,地上还剩下烂了一半的衣物、破鞋,甚至一蓬蓬头发,警方与亲人都未来清理现场。
“其中有七名无人认领,都是年轻女子。”
他们一行三人不出声。
“来,到警局来,给你们看照片。”
珍却说:“我们还想到厂方参观,雇主似乎有义务保护工人安全。”
嘉扬这时提了一个问题:“为甚么全体遇害者都是年轻女工?男人呢,男人除出在半途劫杀她们,还做些甚么?”
珍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
警长哥谋士突然变色,过了片刻,才轻声答:“还有做无力破案的警察。”
珍松口气,看了嘉扬一眼。
嘉扬抹去眼角的泪水。
警长明白她是真心忿慨,而不是无端揶揄。
一步一惊心走完山路,若不是怀中熏香辟味,嘉扬怕她早已呕吐。
“晚上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全无照明设备。”
回转警局,哥谋士给他们看档案照片,他说得不错,全是妙龄女子,有些还戴?十字架项链、化了妆,全有姓有名。
麦可正在翻阅另一本照片簿,嘉扬想看,被麦可阻止,他轻轻摇头。
往工厂途中,嘉扬问:“那块树脂似琥珀色香料叫甚么名字?全靠它救了我。”
珍回头答:“它产自印度,叫森沙拉,梵文轮回的意思。”
“啊。”
美资的化工原料厂及球鞋厂负责人不愿接受访问,亦不肯让他们入内拍摄。
他们吃了闭门羹,连麦可都愤怒地在厂门口咒骂起来。
终于等到女工下班,他们尾随在后,由嘉扬恳求:“事情曝光,社会方会予以注意,情况可能改善,请为大局?想。”
一个娇小的女工无奈地转过头来,“小姐,请勿骚扰我们,我们需要工作,管工不允许我们说话。”
嘉扬说:“死人也不会说话。”
那女工流下眼泪,疾步而去。
他们只得回去整理材料。
嘉扬颓然答:“一无所得。”
珍却说:“不,我们甚有收获,我们不是来破案,我们只是来揭发此事,目的已经达到。”
几次三番淋浴,嘉扬还是疑心那股味道不去。
她捧?电话与母亲说个不已,眼泪无缘无故流下双颊,终于挂线,双目已肿。
麦可说:“现代女子亦无可避免地愈走愈远,再也看不到家。”
珍问:“嘉扬你可听过爱米莉亚耳赫?”
麦可说:“睡一觉,醒来我们会抵达伦敦。”
“咦,不是去约旦吗?”
“约旦王胡辛驾崩,我们先留伦敦观察形势,再作联络。”
“几时的事。”
“适才在飞机场,一听到电视报告,珍建议立刻转换机票,还问你拿护照到柜?办事,你得警惕一点。”
“可怕的是,随时卖掉我还茫然不觉。”
麦可啼笑皆非。
“我有太多心事。”
麦可看?她,“通常没有脑袋的女子都会那样说。”
“换了是男人,他是专心思考,不拘小节,对不?”
珍懒洋洋搭嘴说:“当然,那还用讲,两个性别,两套标准,你试问他,将来他娶妻,可会让她工作。”
麦可答:“回到家,当然希望看到香喷喷食物在桌子上,孩子们可爱听话,妻子持家有方。”
“听到没有?”
嘉扬骇笑。
珍笑,“到了公元三○○一年,他们的心态不变。”
“喂,”黑麦可抗议,“一个人总能做梦吧。”
嘉扬昏昏睡去。
到了伦敦,第一件事,麦可陪嘉扬去看医生。
嘉扬一早取出信用卡自付费用,“全世界还是数美金最好。”
没想到麦可认同:“真的,跑过江湖,就知道连鳄鱼潭都收美金。”
医生检查过嘉扬,“疲劳、紧张、情绪低落,目前这份工作不适合你,长期下去会影响健康,其它则无碍。”
嘉扬吐吐舌头。
“我去补充物资,你可自由购物。”
说来说去还是歧视年轻女性,嘉扬微笑,“是,我想添一双四吋高跟鞋穿了上街躲在你身后随时尖叫。”
麦可无奈,“你需要休息。”
“已经在飞机上睡过了。”
他们到网络咖啡座,嘉扬找到视像电话,拨电话到嘉维房间。
半晌,有人问:“谁?”
嘉扬认得是陶芳声音:“是我,快开启视像。”
“嘉扬!”陶芳叫未婚夫,“嘉维,快来。”
他俩挤在小小荧幕前,嘉扬微笑,“妈妈呢,妈妈在甚么地方?”这具是他们用来情话绵绵的视像电话此刻派上用场。
陶芳说:“我立刻去叫妈妈。”
嘉维问:“你在甚么地方?人好象瘦了。”
“伦敦,”嘉扬微笑,“文明之都。”
嘉维放心,“只要你高兴就好。”
彭太太赶了来。“嘉扬——”她忽然哽咽。
“妈妈,是新发型吗,很适合你。”
母女闲聊几句,嘉扬依依不舍,这时麦可走过来,进入视像范围,彭太太看见,大吃一惊,“那大块头黑人是谁?”
嘉扬只得若无其事地说:“路人,不认识。”
终于话别,挂断电话,嘉扬自付款机取回信用卡。
麦可说:“你这个人真有趣。”
有进步,他不再说“你这个女人”如何如何,改说“你这个人”。
他俩到快速邮递公司寄出底片,沿途补给装备,在横街找到自动洗衣店,麦可月兑下全身衣物只剩内衣裤连脏行李一起洗。
他俩一边阅报一边喝咖啡。
“看,”嘉扬说:“照规矩连诺亚王后都不准参加葬礼。”
“这是他们伊斯兰规矩。”
“因为是女人。”
“是。”
“美国出生以及受?育的王后不知如何接受这种习俗。”
“这得问珍伊娜。”
“珍?”
“原名丽莎荷乐比的王后曾是珍的大学同学。”
“真的?快收拾衣物回去,我欲知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