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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失猫 第14页

作者:亦舒

“谢谢你。”

他悄悄离去。

背影潇洒而寂寞。

宴会气氛更趋热闹,新郎与新娘跳起新学的爱尔兰舞来,步伐急促,充满节奏,大家跟着上。

这哪里象婚礼,这是个舞会。

连璧感应了宁子彬的寂寥,站在一角不出声。

她啜喝着香槟。

伴娘过来同她说:“我在夏季也要结婚了。”

“恭喜你。”

“想找你在婚礼上主唱呢。”

“是我的荣幸。”

“到时一定要抽时间给我。”

连璧笑,“先向你道谢。”

跑江湖,未开口先要笑,张开嘴,没口价道谢称是,一切没问题,什么都做得到,万事好商量。

日子久了,累得想长眠不起。

还得懂事地想:找得到生活,还想怎么样,多少行家讨饭呢,免费唱也没人要。

连璧长长叹口气。

新郎走到她身边。

连璧似有预感,全神贯注看着他。

新郎问:“今晚可有空?”

连璧张大眼睛。

“别紧张,吃顿饭而已。”

连壁很自然地反问:“你不用陪新娘?”

“她另外有节目。”

“喂,你们为何结婚?”

连璧满以为他会词穷,谁知他笑笑,且毫不尴尬地说:“为着满足双方家长呀。”

连璧为之气结。

“放心,我不是想追求你。”

连璧瞪着他。

“我女友是你行家。”

连璧好奇,“是哪一位?”

“她一向很敬佩你,说行内只有一个好人,那就是连璧。”

好话人人爱听,连璧不出声。

“她叫王燕,听过吗?”

“呵,”连璧恍然大悟,“是已经很出名的一位新进歌星。”

“几时有空一起吃顿饭。”

连璧没有回答。

“她有几首歌老是唱不好。”

连璧笑笑。

有几个歌星会唱歌?会唱的都沦落得天天唱,不会唱的才是大明星。

“她想请教你。”

“不敢当。”

“我叫她亲自约你。”

“好呀。”

“她很迁就我,不介意我举行婚礼,仍然维持老关系。”

连璧唯唯喏喏。

“我给她换了房子与车子。”

“你告诉我太多的私事,高先生。”

他笑笑,“竟把你当作半个自己人了。”

他也寂寞。

婚宴快散了。

“来,连璧,再给我们唱一首歌。”

连璧上台去,轻轻唱:“当情人们呢喃,他们仍然说我爱你,记忆无法挽留,当时光逝去……”

大家都喝得半醉。

连璧叹口气,悄悄离去。

当然,不是每个婚礼如此。

其他婚礼泰半很有诚意。

饼两天,她收到额外酬劳,打电话过去道谢,秘书接听。

“小姐到大溪地去了。”

“姑爷呢?”

“姑爷在巴黎。”

“说连璧谢谢他们。”

“不客气。”

一个星期后,连璧又收到高家司机送来的礼物,打开盒子一看,正是那颗硕大碧绿的翡翠珠,已经镶好,两头都衬着金珠,非常秀丽,连璧爱不释手,不打算退回。

再拨电话去道谢,秘书笑,“小姐现在伦敦。”

看样子缘份尽于此了。

连璧仍是最受欢迎的婚礼歌手。

不过,现在她对婚礼的看法也大大不同了。

以前她向往婚礼,现在知道那不过是一项仪式。

她轻轻地哼:“当情人呢喃,他们仍然说我爱你,可是你必需记住,一个吻只是一个吻,一声叹息只是一声叹息,记忆无法挽留,当时光逝去……”

失宝

已经是凌晨三时了,周公馆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不住传出对话声脚步声,车来车往。

这一列都是小洋房,独门独户,可是如此喧哗,到底也吵醒了邻居赵氏夫妇。

“什么事?”

“开舞会吧,周某习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不,”赵先生起来探视,“不象,没有乐声。”

“上次被洋人报警干涉,他还敢把扩音器拉到花园通宵广播?”

“喂,你来看,停满了警车。”

赵太太好奇地走近露台。

赵先生肯定,“出了事。”

“不会是情杀案吧。”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男人在五年内换了四任女伴,其中两名,还正式注册,发生纠纷,也是意料中事吧。”

赵先生嗯地一声。

“别管闲事,睡吧。”

“姓周的同我差不多年纪——”

“羡慕他的艳福?”

“不不不,谁敢。”

赵太太没好气,“把灯熄掉,明日一早还要去飞机场接大弟呢。”

“是是是。”

周宅却一直没有静下来。

邻居口中的周某穿着西装铁青面孔坐在大厅中央,制服人员正为他录口供。

“周先生,屋内一共几个人住?”

“六个人,我,仙妃亚罗宾逊,两个女佣人,一名司机,还有一个厨师。”

“嗯,四个人服侍两个人。”

“不错。”

“这位罗宾逊小姐是你什么人?”

“女友。”

“保险箱号码有多少人知道?”

“我一个人。”

“请把今晚的情况说一说。”

“今夜十二时半我饮宴返来,一进房门,就发觉保险箱已被打开,里边的几套珠宝不翼而飞。”

“什么样的珠宝?”

周康年把彩色照片交给警探。

“价约多少?”

“近亿。”

“有无保险?”

“当然有,但是你们的责任是惩罚不法之徒,我告诉你,我同警务署长王思棋是私人朋友,我的律师明日一早会同他联络。”

第一赶到现场的是黎家成督察,听了这话,不禁好笑,却不动声色。

“周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办事。”

他曾经在照片中见过这位周少爷,年纪不大,生活却十分糜烂,赚钱有点本事,人格却颇有问题,误解风流,以为女伴多即富男性魅力,重量不重质,贵多不贵精,早已成为城中笑话,却还洋洋自得。

保险箱在睡房一角,掩饰得很好。

其它伙计正在盘问那几个佣人,可怜他们睡眼惺忪,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珠宝最近佩戴过吗?”

“每套都时常用。”

“谁佩戴它们?”

周某答:“当然是我的女伴。”

黎督察问:“每次由你自保险箱取出,交她们佩戴,宴会后除下,交还给你锁上,可是这样?”

“正确,保险箱从瑞士订制,钉死在地板上,固若金汤。”

警察们都吃惊,没想到这人精刮如此,那意思是,他从不将珠宝赠予女伴,每位女伴只能轮流佩戴珍饰,却无资格拥有。

警察们留到天亮才收队。

一出周宅大家都打呵欠。

“我们还要捉贼呢。”

“保护妇孺也很重要。”

“珠宝到底由谁窃去?”

“几个佣人相当可靠。”

“司机已经做了十年。”

“女佣一无所知。”

“保险箱在鞋柜之下,他们也不知道。”

“那染假金发的仙妃亚呢?”

“对,要问她了。”

“是内鬼毫无疑问,家中一丝不乱。”

“来历不名的珠宝市价如何?”

“十份一价钱收货。”

“一亿元老鼠货,不过以一千万月兑手。”

“售价一亿的珠宝,实价约五千万左右,也就是说,这批贼赃,流入黑市,不过值几百万,若果拆散,更不值钱。”

“原来如此。”

“全是身外物。”

“那些女子,乐于与周康年周旋,为什么?”

“虚荣。”

“那些女子,不过是半红不黑的欢场女子,也没有损失。”

“他不舍得花钱,人又猥琐,哪里找得到聪明美绝,当时得令的女伴。”

警车一辆接一辆开走。

屋内,周康年仍在生气。

仙妃亚却若无其事听音乐喝咖啡。

“喂,静一点。”

“啐,干吗要我默哀,又不是我的珠宝。”

“你是唯一知道保险箱在何处的人。”

“哈哈哈,你怀疑我?”

“仙妃亚,你的确是可疑人物。”

“你已叫我返纽西兰,我们明日起一刀两断。”

“所以你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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