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慧群。”万新太息。
然后,他们踏进一间同性酒吧,一个女客地无。
万新情绪甚佳,咕咕笑,“我同你也算一对。”
又问:“军中可有这套?”
不便久留,稍微逗留,匆匆离去。
@走廊有人在拥吻。
兄弟在微雨中散步。
万新问:“你与秀枝,果真无法挽回?”
万亨点头。
“那么,风芝呢?”
“你说一个人结三次婚是否太多?”
“你的情况例外。”万新搔头。
“何必误人青春。”
“那么,挑个年纪大一点的,也就不怕蹉跎。”
“万新,你是越来越风趣了。”
“志伟明珠兄妹已经在阿姆斯特丹安顿下来。”
“还有什么新闻?”
“秀枝说你教她走。”
“她会说话了吗?”
“不,可是我明白她的意思。”
万亨微笑,“彼时我真爱她,愿意做任何事讨好她,看到她容颜便无限欢喜。”
“现在呢?”
“心中只有慧群。”
“慧群已经不在世上。”
“可不是,真是叫我难过。”
“医生说,你若肯承认这是事赏,伤口便可开始痊愈。”
万亨苦笑,“哪一位神医如此说?”
万新却说:“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秀枝。”
“我也有此误会。”
“你说,死灰会否复燃?”
二人均已半醉,开始傻笑。
终於,他们走进一间娱乐场所,各自带走一个女子。
第二天醒来,万亨先闻到一股骚气,睁开眼,看到一头漂染过的金发,发根是耗子棕,接着,那女子转过身子,面孔对着他,一脸残妆。
万亨有三分害怕,七分懊恼,连忙起床,跟着唤醒女子。
她伸了个懒腰,挤出笑容,看看表,“还早哩!”
“我当早更。”
“噢,是逐客吗?”
“家母就快来收拾地方。”
那女子有片刻犹疑,“看,可否给我一点车资?”
万亨连忙掏出两张大钞给她。
“啊,多谢。”
她穿上衣服。
万亨如释重负,打开门送她。
门一开,只见外边站着风芝。
那洋女也焦地幽默,一看,便笑道:“你妈果然一早来替你收拾屋子。”
扬长而去。
万亨略觉尴尬,可是朱风芝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她忽然哭了。
像所有好男人一样,周万亨最怕女人哭,一看到眼泪,即时沉默,无措。
他说:“风芝,你误会了。”
风芝抹乾眼泪,转头就走。
万亨追在她身后解释:“我根本没有资格同你做朋友,是你同情心泛滥成为感情,我不配,现在你明白了。”
他并不试图挽回,反而藉这机会表明心意。
风芝回过头来,只看到万亨苦涩的微笑。
她说:“只要你肯说原谅我。”
万亨学万新那样搔头,“单身男子带女友返家渡宿,并非错事,为何要求原谅?”
风芝下不了台,只得离去。
万亨坐在门口,对晨曦吁出一口气。
半晌万新起来,问道:“这是干什么,学送牛女乃工人?”
“你的女伴呢?”
“半夜就走了。”
“还末打算再婚。”
万新陪他坐在门口,“难兄难弟,大哥别说二哥。”
万亨低下头,“时间不对,也许再过三五年,心情平静,风芝出现,才是时候。”
“你说什么?”万新莫名其妙。
他站起来,叹口气,没有解释。
那一天,朱风芝便辞工走了。
万新暴跳如雷,万亨十分镇定,拨电话到荐人馆去找临时工。
万新花一旁吼叫:“怎么样?”
万亨冷静地答:“一下子来七个,要多少有多少。”
今天做不好,明天就纯熟,后天可以把酒吧交给他。
新人来见工,万新讶异,“怎么请男生?”
“男生好,没有麻烦。”
万新颔首,“最好是有家室那种,负担重,插翅难飞。”
秀枝在一旁见到,静静退下。
风芝离去,多少与她有点关系吧。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且慢高兴。
也许,朱女只是想吸引更多注意,三天后就回来了。
可是没有。
万新问:“不觉悯怅?”
万亨十分高兴,“真是聪明人,一点即明。”
这时一名伙计上来说:“老板,地库漏水。”
万新意外,“锅炉刚换过,莫非又穿了底。”
万亨说:“我去看看。”
伙计陪他下楼,木楼梯吱咕吱咕响。有谁碰了电缀,灯泡左右乱晃,照得黑影幢
幢。
万亨伸出右臂去模锅炉外壁,“没有事,肯定是底漏。”
就在这个时候,哔啦一声,支架轰然倒下,水箱坠地破裂,万亨闪避不及,眼看要被压在底部,电光石火间,有人大力在他身后一堆避开重物,他滚在一边,刹那间水花四溅,整个地库成为泽国。
上头的人一定还茫然不觉,万亨大声喊:“快,快上去叫救伤车!”
那伙计目定口呆,半晌才知道奔上楼梯。
万亨这时才想起,糟糕,压在支架下的是什么人?
他发狂似拖开重物,才发觉压看的是一张苍白的面孔,正是林秀枝。
周万亨征住,当时她想必在地库另一角点算存货,闻声走过来看一究竟,及时救了他。
她已失去知觉,头部沉在水中,腿部仍然被压受困。
整个地库虽然只得五公分积水,却足以溺毙一个昏迷的人,万亨连忙托起她的头。
这时,他又好好看清楚了她。
脸容仍然秀丽,失去知觉的她异常平静,就像熟睡一样。
在该刹那,周万亨真正原谅了她,他与她,不过同样是不幸人。
这时,木楼梯涌下救护人员,不消三数分钟,就把秀枝拖出,放上担架,面孔罩上氧气。
万亨看到她腿部有血液沁出。
他追着问:“伤者情况如何?”
万新说:“你跟救护车进院吧,这有我料理。”
万亨连忙跳上车。
这时,护士对万亨说:“心肺脾无事,右腿折断,生命无碍,请放心。”
浑身湿漉漉的周万亨重重吁出一口气。
“算是不幸中大幸,我们见过许多人在更经微的意外中丧生。”
万亨点点头。
“是你妻子吧。”
万亨茫然,不欲分辩,不住点头。
秀枝一直昏迷。
医生劝他:“她情况稳定,你可返家换一套衣服。”
可是此际湿衣已乾,他也根本不在乎自身。
他守在伤者身边,忽而听得她唤妈妈。
“妈妈,妈妈。”终於再度开口说话。
万亨落下泪来。
人人皆有母亲,他一直没有给她机会讲出她的故事,曾经一度,她也是受母亲锺爱的小小孩儿,脚步蹄珊,跌跌撞撞,扑入母亲怀抱,料不到今日沦落到这种地步。
看护进来劝说:“她没有危险,你也应该回家休息。否则,你会倒下来。”
万亨憔悴地抬起头,“我没问题。”
万新接着赶到。
“你回去吧,这由我接更。”
“店怎么样?”
“还在抢修,晚上可能恢复营业。”
万亨点头。
万新看看他,“经过这些年,仍然痛楚?”
万亨不出声。
这时病人呢喃:“水,水。”
万新意外,“噫,说话了。”
她觉得她赎了罪,内疚消失,压力一去,便不自觉出声。
看护进来,“醒了。”
秀枝睁开双眼,孀动嘴唇。
万亨走近,想握住她的手,终於又把右臂缩回来。
万新说:“多谢你救了我兄弟。”
秀枝无言语。
万新再转过头,发觉万亨已经出去。
他在候诊室喝酒。
看护看见,不以为然,“你们这些人,为何凶酒?”
万亨这样回答:“你笑得出,当然不用喝酒。”连灌数口。
看护叹口气,摇摇头走开。
半晌万新出来,有点喜悦,重复说道:“她会说话了。”
万亨这才发觉大哥对秀枝一直有特别好感。
万新坐下,轻轻解释:“楚楚可怜的一双大眼睛,唉,红颜多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