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说累,要去读书,不再工作,男朋友团团转,又忙着人替她找学校……
碧荷说:“她一直是家中公主。”
杏芝惆怅,“人是有命运的,何况她长得那么漂亮可爱。”
“不美当然不行。”
杏芝笑不可仰,“请你打开报章杂志研究一下那些夫人们的尊容。”
碧荷嗤一声笑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她们口中得天独厚的小鲍主却正在闹情绪。
豪华宽大的客厅,一尘不染白色的装修与家具,女主人板着脸,在地毯上踱步。
片刻,她忍不住,拨”个电话,“叫杨先生来见我。”
那边秘书耐心地回答:“杨先生在纽约开会。”
周玉荷忽然这样说:“限他一小时后在我家出现,不然我招待秘闻周刊记者。”
用力摔下电话。
她年轻好胜、冲动,她看著名贵镶钻的手表,准备六十分钟一过便拨电话给报馆。
可是电话铃响了。
玉荷当然知道这是谁。
她取起听筒,冷笑一声。
那边开口,“我真的在纽约,怎么赶得回来?”
“我多给你廿四小时。”
“有什么事,在电话说也一样。”
玉荷不由得心酸,现在他已不愿见她。
但她是个聪明女,知道事情结局必然是这样,便冷冷说:“分手亦不用避而不
见。”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一亿。”
“此刻你住的房子用的车子马上替你付清款项,外加一千,不要就随你。”
“你答应过三千。”
“一千五。”
“两千,不能再少,我要生活。”
姓杨的实在不愿多讲,“你不能提到我的名字,否则我总有办法对付你。”
“什么时候付款?”
“区律师会同你联络,放心,我从不欠女人钱。”
像乞丐那样打发了周玉荷。
玉荷刚想站起来,又接了一通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唷嘀咕咕,尴尬地笑笑向她要钱,“弟弟想买跑车、妹妹欲到欧洲旅行、你父亲想移民到温哥华,你请杨先生替我们打点一下。”
玉荷不作声。
半晌她才说:“我想想。”
币了电话,她也不悲秋,一迳联络区律师。
她俩在办公室见。─
门一关,玉荷开门见山,“我要卖房子。”
区律师点头,“明智之举。”
“然后到外头去跑一趟。”
“我可以替你办手续。”
“你的费用──”
“我会向杨先生算,他不会介意,不过你知道他脾气,这件事千万别在人前人后透露片言只字。”
“我明白。”
“再见,周小姐。”
玉荷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区律师,“你为阿杨服务多年,像我这种女人,见太多了吧。”
区律师不语,只静静看着周玉荷。
玉荷离去。
在停车场,她被三条大汉截住,其中一个对她说:“记住,切勿恐吓勒索杨先生。”
三个人轮流给了她十来个巴掌,把她推倒在地。
周玉荷受袭后想爬起来,可是满脸血,终于不支,趴倒在地。
由一途人把她扶起二小姐,我替你叫救护车。”
“不,”她咬紧牙关,“送我到私家医院。”
那年轻人略为犹疑,居然照办。
玉荷的伤势并无大碍,止血、敷药,留院观察。
那个年轻人留下了卡片,她拨电话向他道谢。
他叫李尚杰,是一间中型贸易公司的主持人。
他来探访她,叫她“周小姐”。
原来他一早知道她是谁。
她大方地招呼他,“那日摔一跤重的,幸亏你扶我爬起来。”
李尚杰看着她,血污已经洗净,瘀肿消褪,仍然是个粉妆玉琢的美人儿,比银幕上还要好看,他心甘情愿听她差遗。
周玉荷也正想有个人跑腿办事,于是留他喝咖啡。
身边反正有点钱了,这次可不必太过计较人家的身家财产了吧。
说到搬家,那姓李的年轻人忽然问:“是要套现吗?”
王荷点点头,“搬到小一点的地方去。”
那年轻人不动声色,“卖给我好了,然后,我把公寓租给你,你仍住这里。
玉荷、心一动,想不到他有实力,于是笑笑问:“租金多少?”
“一季收一块钱。”
玉荷松口气。
她又何尝愿意搬走,像她们这种人,场面小一点都会叫人看不起。
她凝视李尚杰,“那怎么好意思。”
李尚杰不加思索,“只要你喜欢。”
李尚杰回到公司,立刻调动资金。
他是家中独子,李老先生知道了问道:“一时间调那么多现款干什么?”
李尚杰微微笑,“买房子。”
“买那么贵的房子?”
“准备结婚。”
李老先生一怔,也笑了,老怀大慰。
机缘巧合,被李尚杰逮住了机会,那正是周玉荷的一个关口,她说得对,由他把她自地上扶起来,她感激他。
三个月后他们便宣布婚讯。
玉荷相貌与言语均十分玲珑,最重要是,在这个虚荣的都会里,人人崇尚名气,李家并不介意娶周玉荷那样的媳妇。
饼去?谁没有过去。
小家碧玉,银行文员,一般都有过去。
他俩在温哥华旅行结婚。
碧荷特地去观礼,在白纱掩映下,玉荷的确是个最美丽的新娘子。
周玉荷这一段,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李尚杰有一个小表妹,热衷表演事业,盼望表嫂提携。
“听说很黑暗?”
玉荷笑笑,“什么地方都有光有暗,一切看自己。”
“能介绍一个经理人给我吗?”
“你问准父母没有?”
“十八岁啦,他们不反对。”
玉荷当然有关系,即时帮表妹作中间人。
银星机构是间有规模的经理人公司,一谈即合。
那个叫林子贵的小女孩很快被摔为玉女歌星。
玉荷已退出江湖,每日到贸易公司帮忙打点生意,十分有成绩。
她同姐姐说:“碧荷,不如你亦过来帮手。”
碧荷连忙摆手,“你是他们媳妇,有你足够。”
玉荷知道姐姐挺有志气,遂作罢。
碧荷终于称赞妹妹,“你也真不容易,夫家族大人多,个个摆平,娘家弟妹又难搞,居然也能满足他们。”
玉荷笑,“我尽力而为了。”
一日,两姐妹去喝下午茶,冷不防有人同她们打招呼。
转过头去一看,是位中年妇女,身段发福,满面笑容,冲着玉荷说:“大明星,不记得我了?”
碧荷有心看妹妹怎么应付,好一个周玉荷,不慌不忙,笑吟吟地说:“考我来了,怎么断定我不记得?”
那位中年太太笑道:“你说,我是谁?”
玉荷问:“说得出又如何?”
“请你吃茶。”
碧荷只觉无聊,谁稀罕这一顿茶,可是玉荷却好耐心,只听她笑道:“你是尚杰三表叔的堂姐,是我们的表姑妈,蜜月返来,你与珍姨、红婶、玲表姐一起来探访过我们,坐一会儿就组牌局去了,没留下来吃饭,你是洪太太,我说得对不对?”
那洪太太目瞪口呆,过半晌,绽出笑声,“难怪你公公婆婆那么疼你,这下子连我过了几天,玉荷果然上门打牌去。
其余两位牌搭子还未到,玉荷陪洪太太聊天。
看到洪太太手上戒指,忙赞好看。
“你那只也不小呀。”
玉荷笑笑,“我只得三卡拉,不大不小,平时戴。”
“我的也不过五卡拉而已。”
“你看洪先生对你多好。”
此言一出,洪太太静了下来。
饼一会儿她说:“不怕你见笑,老洪外头有人。”
玉荷并不意外,只是呵地一声。
洪太太说下去,“不是头一次了,我同他吵过,分开了,很快又有第二个。”颓丧起来。
玉荷很会说话,“换来换去,没有感情,不怕的。”
洪太太声音里像是有一线生机,“你真是那么想?”
玉荷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