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下人来报,说是书季绫来访,范含征亲自出门相迎,不料门前仍是站着一个明眸皓齿、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看来书季绫成亲之后,仍是不改本性啊!
范含征手拍折扇,言笑晏晏的迎上前来。“书季绫妹子,都已经嫁人了,还这么随心所欲啊!”
“范哥哥,你有没有催情药?”扬起俏脸,她劈头便是语出惊人。
“嗄?”闻言一呆,他满脸迷惑的皱起眉头,“你要吃的?”
她古怪的撇撇嘴,摇头否认。“不是。”
“那莫非是……张寂黯叫你帮他买?”他满月复狐疑地瞪着她,俊眸一阵,又不怀好意的嘿嘿邪笑。
什么玩意儿,才新婚就有这种问题,那张寂黯生得如此斯文老实,总不致年纪轻轻,就玩女人玩过头了吧?
书季绫横他一眼,没好气的低啐,“你到底有没有啊?”
“笑话!”一拂长袖,范含征满脸傲色,不屑冷哼,“我范含征才不靠那种东西。”
她顿时一阵失望,耸耸肩,道了声谢,转身便走。
“等等!”
范含征连忙伸手拉她回来,俊眉微蹙,颇觉不安的低头反问:“你一个姑娘家,想上哪里去张罗那玩意儿?”
“不晓得,还在想……”她顽皮地吐吐舌尖,回眸笑问:“怎么,你现在有了?”
“真服了你!”他好脾气地笑笑,一边摇头,一边将她拉进门,无可奈何的叹息。“走吧走吧,你陪我泡茶,我差人替你买来,这总可以了吧?”
书季绫这才笑咪咪的点头答应,心满意足的跟在他身后。
本来嘛,像这种“胡作非为”的“歹事”,天底下,也只有范哥哥肯面不改色的站在她这边了。
人人都说他是无行浪子,不晓得那些传言中的“下流手段”到底生作什么模样?
好在范含征待她如亲妹,自是不会对她下手,不知他对别的姑娘又是如何?
范含征唤来下人,交代几句,不一会儿,便在花园亭中摆上各种茶果点心、喝茶器皿。他技巧娴熟的洗杯热壶,仿佛十分热中似的。
书季绫看了,不禁大感讶异。
她还以为这是老头子们的消遣,像他这种人,合该是大口酒、大口肉的,才合他的本性嘛!
“啧啧,范哥哥,你开始修身养性啦?”端起茶杯,她小心吹了一口,忍不住奇道:“二哥说你收心了,我本来还不信呢!”
“季绫妹子,你要催情药做什么?你会用吗?”他头也不抬,只是手提茶壶,殷勤倒水。
咦?想转移话题?
妙目一转,书季绫兴味更浓了。
“二哥说你有个倾心相爱的女子,可惜人家不喜欢你,那是真的吗?”
“那药……是要用在张寂黯身上是吗?”范含征突然抬起俊眸,满脸邪气、兴致勃勃的冲着她笑,“要不……本公子教你两招?”
“不用了,我可是良家妇女,你那些花枪我学不会。”闻言,她不禁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睨他一眼。
“哈!”范含征还不死心,俊脸凑上前,充满诱惑的提议,“就算是秀气人儿,也有秀气人儿的方法,怎么样?哥哥教你——”
“不用了,我才不要!”听见他下流的提议,脸颊一热,她厌恶地朝他啐了一口,“你就是这么浑没正经,才没有姑娘家喜欢你。”
“那你可错了,喜欢我的姑娘不知凡几呢!”范含征哈哈大笑。
书季绫睨他一眼,不吐不快的回敬道:“那有什么用?偏就是‘某人’不喜欢啊!”
“你——”他闻言一呆,笑容登时变成苦笑,渐渐地,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时下人刚好端着一只小药瓶上来,他伸手接过,等人退下了,才打开瓶盖,抬眼对她说:“看着点。”接着,从瓶里倒出约莫一半截小指的份量,仔细交代,“一点点就够了,调在茶水里服下,用了太多,小心要了张寂黯的命。”
“我知道,多谢你了!”她含笑谢过,接过瓶子,收进怀里,又抬起头来笑吟吟的问:“范哥哥,你心爱的那位姑娘啊……”
“不送了,慢走。”他忽然拍桌而起,刷地一声,一眨眼,一瞬间,整个人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书季绫没想到他轻功如此之高,惊诧之余,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范哥哥临去时,还瞠着俊眸,凶神恶煞的狠瞪着她,那不是她的错觉吧?
没想到风流倜傥的范哥哥,也有这一天呐!
***独家制作***bbs.***
从范含征那儿回来后,书季绫整个下午又是心痒难耐,又是紧张害怕,好不容易终于挨到晚上,张寂黯回家后大半都关在书房,她便偷偷把药粉藏在衣袖里,直待夜深了,才只身溜到厨房里去。
吓,没想到这么晚了,厨房里还有人煮食呐!
“大娘,这时候该睡了吧?这么晚了,还忙什么?”
她大为惊奇,一脚踏进厨房,差点没吓坏了厨房大娘。
“少夫人好!”难得少夫人“芳驾光临”,大娘赶紧伸手抹抹围裙,忙不迭的躬身微笑。
“什么东西?好香喔!”香气扑鼻,书季绫鼻尖凑了上来,忘情地嗅着那味儿,几乎快把整张俏脸贴到汤面上了,厨房大娘好笑的看着她,只见她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直起腰身,浑身轻飘飘的。
“这桂圆粥,正要送去书房的。”
厨房桌上搁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刚煮好的甜粥。
既然她问起,大娘连忙转身去多拿一副碗筷,一面招呼道:“少夫人想吃吗?奴婢再给您盛一碗?”
闻言,她回眸一笑,主动端过托盘,笑吟吟的朝大娘笑说:“我正好要去找寂黯,这粥给我吧!”
“啊?那要不要多盛一份,和少爷两个一块儿吃呢?”
“不用,一碗就够了。”端起托盘,回身就走,书季绫也不管大娘在后面呼唤,一路半跑半走,直到书苑前院才轻轻放慢脚步,悄悄接近。
他总爱待在书房,这么晚了,还念书吗?杏眼隔着漏窗,小心往里头探。
屋内,案前烛火通明,桌上摊着纸张,张寂黯手提墨笔正在写字,英俊面容在火光跳耀下,凭添几许沉郁。
他这个人真是静,像块石头似的,真不懂她是怎么看上这块石头的?
她目不转睛瞧着他,瞧得粉面晕红,连呼吸也忘了。
这时他突然停下笔,怔怔的扬起俊脸,不知想起了什么,想得几乎出神,那神情又复杂又迷惘,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态。
她好奇起来,不禁暗暗寻思:他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呆啊?
***独家制作***bbs.***
我定要做你真正的妻子。
总有一天,也要做你心里唯一的女人,你等着瞧!
张寂黯耳根发热,一想到书季绫昨晚说的话,顿时茫茫然的,有些心猿意马,有些沉不住气,一时喜、一时愁,思绪乱得一场糊涂。
案上还有待办的重要事宜,偏偏那些字眼浮在纸面上,却进不了他的脑袋,他整天昏沉沉的,书季绫轻嗔薄怒的骄蛮语气倒是不断在耳畔幽幽回荡。
她是认真的吗?是吗?
可……她之前是多么抗拒嫁给他啊!
他心下恻然,想起她逃婚失踪的那几天,他每天天一亮,就像无头苍蝇似的东奔西走,担心她担心得吃不下、坐不住、也睡不着。
夜深入静时,他总是独自在梧幽园里苦候,脑海不断翻搅着她各种抗拒的模样。她从不掩饰对他的厌恶,根本不想嫁给他,而他以为可以蛮力逼她就范,却没想到她倔强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