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伤到筋骨吧?”
“没问题。”
蓓云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打量她的恩人。
他是个新中年,面目端正,银狐白头,标准身材,态度和善。
蓓云松口气,一眼看就知道这个人不会取笑比他不幸的人,他有双谅解的眼睛,想必也有颗宽恕的心,这种人多数善待朋友亲人。
他问:“你往哪个方向?”
“东边一街。”
“我向西,当心走路。”
他显然也赶时间,对蓓云摆摆手,两人分道扬镳。
蓓云已经向东边走了好几步,忽然之间心一动,回头,叫:“喂,你!”
中年人停下步来,转身,向蓓云笑。
两人又向对方走近。
蓓云已把名片取出,交给他,那人也连忙掏出他的名片交换。
蓓云说:“再联络。”
看看时间,实在不对了,才匆匆忙忙走向公园东边出口。
忙忙忙,忙忙忙,晃眼过了一天。
下午蓓云发过一次雷霆,因为某合伙机构竟然派一名机械人来同她开会,她没有侮辱机械人,只是取消会议,命令它回去。
事后助理说:“说不定有一天,机械人会做我们上司。”
蓓云想到她上司,脸色铁青,生活刻板,谁知道,也许就是具机械人。
助理说下来:“届时,如果我们派真人同机械人开会,会被机械人赶走。”
蓓云抬起头来,这并非杞人忧天,据说某大银行的电脑曾经要求控制员向它道歉,因为牵涉到一定数目的谬误,而错在他,而不在它。
助理笑笑说:“我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在机械人身上落重注,善待它们。”
蓓云笑答:“我就不必了,届时我肯定已经退休,不用与恶势力纠缠。”
助理轻轻叹口气,“你不知你有多幸运。”
坏是坏在巫蓓云太晓得了,因此每天都有凄凉的感觉,时时问自己:你何德何能,竟然好吃好住,生活无忧,世上的苦难多过人的想象,巫蓓云是少数幸运者之一。
第二天,蓓云照例途经公园,在东边出口看见那中年人朝她走来。
他已经等了她一点时候了。
两人互道早安,蓓云心底有一丝温暖。
“有空喝杯热茶吗?”她问他。
“我刚想邀请你。”他说。
两个人结伴到公园小食亭买了纸杯茶坐在长凳上闲聊,才略谈数句,已经发觉十分投机,他身分同蓓云相似,与配偶分开已有几年,生活清淡平和,看得出把寂寞控制得很好。
时间到了,他们约定晚餐时间。
直到下班回家,蓓云才猛地想起,把爱玛叫到跟前,紧张地问:“最近我们有无收到怪帐单?”
爱玛闪闪双眼反问:“何谓怪帐单?”
蓓云委实不好意思,也不得不从实招来:“喏,宇宙公共关系公司的帐单。”
爱玛答:“哦,那个,那个只收过两次,已经全部付清。”
“这一两天有没有再收过?”
“主人,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光顾那间公司吧。”
蓓云索性亲自去查看电脑记录。
答案是没有,巫蓓云松下一口气。
不是任何人的巧计,而是冥冥中自然的安排,蓓云放心了。
“主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我怕他们搞错,对了,今晚有什么菜?”
也许一次聚会之后他俩不再联络,也许根本他好不过周至佳,更有可能巫蓓云在下一刹那又结识别的异性,但是她愿意试一试。
理想,或者就站在下一个角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