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敏、你呢。”晓阳看看妹妹。
晓敏困惑到极点。
晓阳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晓敏在这个时候觉得灵光一闪,多日来的无名阴霾一扫而空,她的心头空灵之至。
“我知道你是谁了,”她抬头看到郭创波的眼睛里去,“难怪我对你的理论那么熟悉,你就是却尔斯郭臣.郭臣——郭之子,那是你的笔名是不是?”
胡小平一听,目定口呆,没想到对头人近在眼前。
他亲耳听见郭钊波回答说;“是。”
“你,”晓敏震惊地问:“你明明是华裔,却拼尽全力,攻击华人,为何。”
“我有我的理由,你听我讲。”
胡小平拉起晓敏的手,“他的理由是汉奸所为,我们走,同这种人说什么。”
晓敏痛心地对郭剑波说:“你心怀叵侧!”
她已经被胡小平拉走。
低头疾走到停车场,晓敏觉得脑中不晓得哪都分已经消失,无限空虚,一时情急,落下泪来。
“看。”胡小平说着奔过去。
彼晓阳站在她的名贵车子面前,呆若木鸡。
鲜红的车子遭到严重破坏,前后车窗玻璃都遭大铁锤敲烂,车子凹痕累累,四条车胎都被刺爆。
胡小平马上说;“我去通知警察。”
彼晓阳把手提电话交给他。
胡小平说:“你们先回去休息,我随后即来。”
彼晓阳霍地转过头来,“我怀疑是种族歧视者干的好事。”
晓敏叹口气,“姐姐,一切有待警方调查。”
她与姐组扶持着绥缢离开现场。
回到小鲍寓,两姐妹都真的累了。
晓阳用手撑着头,呆视窗外。
晓教忽然拆穿新朋友的真面目.心中深深激荡,也无法如常操作,姐妹俩一时无言。
只听得姐姐疲倦的声音:“为了什么呢,忙得似开水熨脚,丈夫女儿都不原谅我,现在连社会都看不过眼,要前来杯葛。”
“你休息一下吧。”晓敏劝道。
“我不敢,想起前一段日子,差些儿要到超级市场找收银员那种工作,我不寒而栗。”
“你现在手头积压着多少房子?”
晓阳不语。
“算你六间吧,我劝你价钱好就该抛货了,”晓敏说:“我虽然不懂,也知道六只锅只得两只盖长久是很凶险的。”
“我自然有数。”
晓敏熟读红搂梦,忽然吟道:“终朝只恨聚无多,及至多时眼闭了。”
晓阳一只垫子摔过来,“你才眼闭。”
晓阳乘计程车走了。
晓敏深深叹息,趺坐椅中。
她决定退出第二天的研讨会.华人不帮华人,怎么说得过去,晓敏憎恨郭剑波。
电话铃一响,她以为是小冰来解释道歉,考虑一下,用冷冰冰的声音接听,那边却是范里,“你不来图书馆?”
“我心里不舒服,我需要休息。”
“郭剑波现时在我身边,他想跟你说话。”
“不用,范里、请你告诉他.把时间用来写好论文,看如何狠狠的骂中国人。”
“他有他的立场,晓敏。”
“我也有我的立场,范里。”
“好好好,等你气平我们再说,不过,晓敏,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加藉人士。”她挂上电话。
晓敏捧着隐隐作痛的胃都,挣扎上床。
电话又来了。
晓敏打算痛骂郭剑波,但那不是小冰,是警察局,他们抓到了疑犯,要晓敏去认人。
那是一帮华裔少年,专在停车场犯案.刚刚在偷车当儿被捕,他们携带的旅行装内有一只铁锤,沾满银红色车漆,还有,也搜出顾晓敏已报失的信用卡。
派出所著顾晓敏立刻赶到他们那边去。
晓敏马上出门。
冰剑波在警局门口等她,自然,他也是主要证人之一,看到他,晓敏先是气,随即想起他在停车场救她的一役,更加气馁。
晓敏一直讨厌知恩不报的小人,没想到她自己这么经不起考验。
她沉默地跟着小冰。
两人走进警局大堂,便呆在当地,只看见一个中年华裔妇女,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在地上打滚,一边用粤语嚎叫:“我的儿子不是坏人,你们冤枉我的孩子!”
已经有两个女警赶出来扶住她,劝她坐好。
那妇人忽然扑通一声跪在警察面前,“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孩子,我什么都肯给你们。”
警察叹口气,硬把她拉起来,按在椅子上。
晓敏问身边的警务人员:“这是怎么一回事?”
冰剑波冷冷看她一眼,顾晓敏那民族意识又来了。
警察答:“她的儿子被捕,她情绪激动。”
晓敏明白了,做母亲的绝不相信事情会发生在她们的孩子身上。
正要进小房间认人,那中年妇人忽然看见晓敏,挣月兑女警的手。跑到晓敏面前,用力抓住她的手,颤声说:“小姐,你是来认人的吧,小姐,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同声同气,凡事可以商量,小姐,你当行行好事,我们祖宗都感激你,我只得这个儿子,他要
是关进洋人的监牢里,我家就完了,小姐,”她大力拉扯晓敏的衣服,声泪俱下,“你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就行了。”
晓敏看着那张心胆俱裂的面孔,静静的对她说:“太太,这件事不针对种族,这件事针对是非。”
警察已拉开妇人,把她请出去。
晓敏话一出口,忽然想起,这口气多么像一个人,这口气像郭剑波。
她猛地抬起头来,小冰正全神凝视她。
晓敏感慨万千。
她不能就那少年有黄皮肤就包庇他,少年作奸犯科,抢劫非礼伤人,就得受到惩置,无论皮肤什么颜色,都不能特赦。
彼晓敏一定要把他认出来,使他受到制裁,否则他还要继续出去防碍公安。
警员关上房间,单面玻璃外一排站着六名华裔青年,晓敏只需一分钟便认清楚……
“左边第二人,手臂上纹着一条小青蛇的便是,他还有两名同党,不在此地。”
那只手臂当天箍住晓敏的颈脖,勒得她透不过气来,那条栩栩如生的小蛇像是要自皮肤上跳出来咬死她,疑匪另一只手已经撕开她的衣领。
晓敏忽然呕吐起来。
冰剑波连忙掏出手帕。
“你呢,先生,你可认得出人?”
冰剑波答:“左边第二人,错不了。”
“谢谢两位。”
晓敏到洗手间去用冷水冲洗,郭剑波一言不发,一直在她身边照顾。
女警受不了刺激,责备小冰:“先生,这是女厕,这里不同日本,男女共享洗手间,请你马上出去!”
把他们当日本人了。
晓敏说:“我没事,请在门外等我。”
她擦干净了,才偕小冰离去。
没想到适才那中年妇人纠结几个亲人站在警局门口等他们,一见到晓敏,便奔上来用粗话直骂。
她指着晓敏;“唐人不帮唐人帮洋人,你这个贱人终身不得好报”
她一口唾沫吐到晓敏的脸上。
晓敏一语不发,跟郭剑波上了车。
她用手捂着脸,过好一会儿才说;“别驶回家去,我想去喝一杯。”
“我带你公园散心,酒这样东西,除非喝死,否则还不是会醒来。”
想想也是,晓敏点点头。
她很感激小冰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饼很久很久,她问:“老伯要搬家,”她十分关注。
“恐怕要迁往老人院。”
“那里不适合他,”晓敏冲口而出,“老得像他那样,已经不是老人。”
大抵只有郭剑波才听得懂她的话。
在海洋馆附近休息一会儿,晓敏躺在长凳上看蓝天白云。
晓敏说:“我愿意支助老伯找地方搬。”
冰剑波问:“你想清楚了,他可能会再活一百年。”
“没问题,我会关照我女儿及孙儿照顾他。”
“我代他向你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