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姑把我们引进一间房间,令我们坐下来。
饼一会儿,梅令侠出现了,外表看去,他与常人无异。
他一见我,立刻喜极而泣。
“马大。”他叫我,“你来了,马大。”
“是的。”我只得轻轻说,“我来了。”
“马大,妈妈说你要离开这里到外头去读书,可是真的?”他看住我。
我看看梅姑姑,她以恳切的眼光看牢我。
我说:“是的,我要去读书。”低下头。
“那你会不会回来看我呢?”他焦急。
“会的,”我说,“你有病,不能跟我去。”
他羞愧的低下头,“是,我有病,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不会,”我一直扯谎,“你放心休养,我要走了。”
“这么快?马大,我还有许多许多话要同你说。”
“时间不够了,你好好保重。”我抬起头来。
“马大一一”
眼泪充满了我的眼眶,终于忍不佐,直淌下面孔。
“你哭了。”梅令侠怔怔的说。
我夺门而出。
妈妈跟着我身后。
梅姑姑掩上门,用手帕捂着脸,她说:“好了,至少见过你,他相信你仍然爱他,你只不过是去读书,那么他也不会天天问我,马大为什么不来看他。”
妈妈喃喃的说:“孽缘,孽缘。”
“走吧,妈妈。”我的心肠又刚硬起来。
妈妈与我终于离开了梅家。
回家的一路上,母亲缓缓落泪。
我的眼睛,直看着车窗外,直至抵家。
我们上楼梯。
这条宽畅的旧楼梯我们曾经走过千次百次,与马大在此间捉迷藏玩游戏,上上落落,渡过无数欢愉的日子,直到我们碰上殷家的人。大门一开,永亨迎上来,“这么快回来了?”一看妈妈,“你怎么惹妈妈哭?”
客厅中有客人。是那位慕容小姐。
她笑问:“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我迎上去招呼她。
“你照那个地址找到殷瑟瑟没有?”慕容小姐问。
我顾左右而言他,“驾临寒舍,是为探访我们?”
“不,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太太答应让我写她的自传。”
“什么?太好了。”我看向李伯母。
李伯母笑,“年轻人一定要缠着我说故事,说什么要配了图片出书呢,我没辙,只好顺着他们。”
我说:“精彩的故事是应当留下来,以免淹没。”
妈妈在一旁说:“每个事主,都会觉得他的故事最哀怨动人,他的一生,最富曲折离奇,事实上在旁人眼中不过平平无奇。”
慕容小姐微笑,“这就得看观者的观感如何了。”她转向李伯母,“我们说到……”
“……对,那年我十二岁——”李伯母与慕容小姐继续谈话。
人的故事是永远不会完的。
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粉艳红的故事完结,裘马大的故事登场。
现在轮到我,稍后会是我儿女,一代一代……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