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出版社的酒会上,她见过华自芳,她有与她招呼,并且闲谈数句。
华自芳仍然晶光灿烂,穿戴得无懈可击,可是志佳觉得她始终有点咄咄逼人,未算一流。
华自芳酒会同伴多数是洋人,志佳相信他们不会是在政府机构办事的那一等级,志佳猜想他们都属大班级。
终于,佟志佳与华自芳不再有共同点,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们所谈内容,都是工作上的。
“上一期银河访问著名超龄产妇真正精彩。”
“那期销路还不错,托赖。”
“我们时尚每期也有专题。”
“但你们以翻译为重,不一定合本地读者口味。”
“本地读者也很西化了。”
多好,都是不着边际,不伤脾胃的外交口腔。
寒暄数句,也就话别。
华自芳见过朱尔旦,志佳知道她一定在想,噫,外型那么普通的一个人,佟志佳怎么搞的?
但是此刻的佟志佳已经明白到天长地久,生活属于自己,毋须理会旁人怎么想,最要紧是满足自己实际需要。
而志佳也听见洋人们管华自芳叫珍,她此刻到底在用哪一个名字?
志佳想,谁管得了那么多。
在这个拥逼的都会里,每一个人都得学习与他的友人与敌人共处,还有,旧欢新爱时时共聚一堂,脸皮不厚简直不是办法。
志佳的至爱是应彤。
一天,小女孩忽然问:“妈妈生我的时候可辛苦?”
“没有不辛苦的产妇。”
小女孩震惊,“将来我也会做妈妈?”
“一定会。”
“你会帮我忙照顾婴儿?”
“当然尽力而为。”佟志佳笑容满面。
应彤似较为放心,“妈妈,你怎么样生下我?”
“你是剖月复儿。”
“痛吧?”应彤一脸关注。
“唔,就像昨天,历历在目,麻醉手术后,生下你这个小家伙,才两公斤多一点点。”
应彤啊地一声表示激动。
话甫出口,佟志佳吃一惊,咦,怎么记忆清晰?真正宛如昨天,她躺在病床上,看护抱来婴儿,她一眼看去,见五官齐全,才放下一颗心,没想到这名婴儿会这么精乖伶俐。
有些事,是一个人永远不会忘记的。
不过当记得无益的时候,不得不忘记。
“妈妈,我想知道更多。”
佟志佳和颜悦色地说:“等你七岁的时候,我们再继续讨论这个题目,一年谈一点。”
到底佟志佳有没有真的忘记过?
佟志佳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