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仲绮从她背后轻轻地揽着她,侧头靠在她肩上,便打起盹儿。
鸟儿在窗外热闹的吟唱,窗内依然静谧温馨,一个困睡,一个绣花,漫漫清闲的午后时光,就这么悄悄的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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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绮,你醒醒。”苏淮雪推着书仲绮。
原本以为他只是爱玩,故意贴在身后压着她,她没理会,没想到他倒真的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自己并不觉得重,显然是他没把重量压上来,那么,他就这样坐着睡着了?那有多累,怎么不去床上睡呢?
“唔?”他揉揉眼睛,俊脸皱成一团,苦笑道:“肩膀好酸。”
她闻言便起身帮他揉捏按摩,一路从颈子捏到背脊,来来回回,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见他舒服的展眉申吟,她不禁微笑,十指挪到他耳后,一边轻揉他脑部穴位,一边柔声责备,“下回别这样了。”
书仲绮笑而不答,只是懒洋洋的闭眼,十分享受她规律的按摩。
苏淮雪瞧他神色,似是心情颇佳,唇一咬,便把双手抽回,把揣在怀里的书信拿出来。
他睁眼一看,玉脸登时罩上一层寒霜,冷然低哼,“多事。”
灵墨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居然把脑筋动到淮雪身上来了。
怎么,她想拐着弯操控他是不?这里到底谁才是主子?她当一个丫头,只要勤快、听话就好,他的事,他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何时轮到她拿主意了?
“灵墨只是为你着想。”苏淮雪低声缓颊。
“不必提她,反正我自有主张,你也莫问。”
他接过书信,看也不看,便把它揉成一团,抛出窗外。
“啊?”她扶着窗棂,不禁低叫一声,伸长手想把书信拦劫回来。
书仲绮却一把把她拉到身边,拥在怀里,低头笑道:“回去做什么?我们在这儿,不是过得很开心吗?”
苏淮雪凝视他一贯嬉闹的笑脸,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少爷娶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迎着他的目光,她迷惑地抬头问:“我已经不会露出马脚了,为什么还不回去?少爷不是一直想把烦人的婚事了结,好过着逍遥的日子吗?”
书仲绮凝睇着她,笑容冻在脸上。
她又喊他少爷?他让她穿最华贵的衣料,吃最上等的佳肴,竭尽所能的惯她、宠她,可她仍是以奴婢自居,非得天天惦记着自己娶她的理由?
在她心里,究竟当他是主子的成份多些,还是爱人的成份多些?
就算夜深人静,他们赤身相拥而眠,他还是可以清楚察觉她对自己的保留。她对他,难道就连一点真感情也没有吗?
“你想回去?”他寒着脸。
苏淮雪怔怔的看着他,沉静半晌,才垂首回答,“少爷自有主张,淮雪不敢多言。我只是提醒少爷,莫忘了娶我的本意。”
“我绝不会忘。”书仲绮粗鲁的放开她,冷峻地挑眉笑道:“回去就回去,叫灵墨准备,明天就走。”
说完,他就撇下她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走远,她的心脏突然怦怦跳个不停。
自己是不是太多嘴了?
少爷回不回家,自己有什么资格干涉,看他这么气,是不是后悔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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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墨,你睡了吗?”
“还没,等等。”
听见书仲绮的声音,灵墨赶紧下床,匆匆罩上袍子前来开门。
只见他垂着头,身形萧瑟的站在门外,门一开便把他拉进房里,又把房门掩上。
灵墨爬梳着长发,见他这副模样,不禁觉得奇怪。
“有事叫我就行了,来我房里做什么?”
这几天气氛总是怪怪的,少爷不知在气些什么,一路上都不跟淮雪说话。
淮雪也可怜兮兮的,总是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说不上来,只说是因为劝少爷回家惹他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依她看,八成是淮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少爷还没自觉,偏偏她这人又是个实心眼,从她身上也问不出什么要紧的关键。
书仲绮难得赧着脸,拉着她的手说:“明天回到家,有件事,要请你帮我好生留意着。”
灵墨闻言睁大了眼,问道:“什么事?”
“要是有人暗中为难淮雪,你要帮着她一点。”他苦恼地咬着牙,“不然她以后在咱们家,只怕不好过。”
“当然不好过喽。”灵墨眉毛一挑,便数着手指说:“我等着看四小姐怎么修理她,洛姑娘不知要给她什么排头尝,老爷就算承认她,夫人也不喜欢她。她不识字,家世又穷,大少爷看不起她也不奇怪,三小姐正眼也不会瞧她一眼,老爷那些姨太太向来毒嘴毒舌,下人们都在底下胡言乱语……哗,好险,差点把两只手都数完了。”
书仲绮俊脸登时黑了一半。
灵墨瞅着她的宝贝少爷,冷哼着。现在才想到这些,会不会太迟了?
而且他是何时变得这么关怀她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下人了?
“所以我才叫你帮着她一点。”他抓着灵墨的手臂,沉声道:“我是少爷,看她不顺眼的人,自然不会在我眼前作怪,可私底下就难说了。你是我房里的大丫鬟,你若肯帮她,她才有好日子过。”
灵墨闻言不禁奇异地盯着他,好像完全不认得他了。
难道少爷对淮雪是真心的?
那少爷之前不愿返家,是为了保护淮雪吗?
她低头玩绕着一撮头发,心情登时有些复杂烦乱,又有些沉闷难受。
“我帮她,不如您自个儿帮她。如果少爷一直和她恩恩爱爱的,尽早让她怀孕,生下男丁,以后她在家中的地位自然稳固。我只是个丫鬟,能帮什么?顶多赶走一些多舌的下人,少让她为那些无谓的闲话心烦罢了。”
那就是答应了?他闻言不禁咧开笑脸,捏着她的脸颊,柔声道:“还是你最聪明,最得我心了。”
要真得你的心,就不会只是个丫鬟了。
灵墨横着眼,默默在心里咕哝着,不甚情愿,又无计可施。
哼,真便宜了那个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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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这是淮雪。”
书仲绮吊儿郎当的搂着苏淮雪,语带轻佻,仍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分明有意挑衅书家两老的脾气与耐性。
书老爷见他这副模样,气得别开头,瞧也懒得多瞧他一眼。
书夫人瞪着儿子,又看看丈夫,忍不住急道:“就算是夫妻,现在这里大庭广众的,如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幸好她一早接到他们即将返家的消息,便仗着正室夫人的威势,把其他姨太太及不相干的人都轰出大厅了,不然他这副不庄重的样子传了出去,又是一堆闲言闲语。
书仲绮咧嘴一笑,正要开口辩驳,苏淮雪却挣开他的怀抱,垂头敛目,乖乖的往旁边站了几步。
他登时呆住,怔怔瞧着她,不再嘻皮笑脸。
书家两老见他俩这般一来一往,不禁意味深长的对看一眼。这世上居然还有女人不买他们儿子的帐?那可真是稀奇了。
书夫人仔细打量着苏淮雪单薄、娇小的身形,实在称不上喜欢。但她是仲绮心仪之人,光凭这一点,已足够叫人对她另眼相看。
“孩子,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如何和仲绮结成姻缘呢?”
她乖巧的低头回道:“淮雪姓苏,家住秦淮河畔,父母都过世了,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幸得少爷援助,现在安顿在远房亲戚家里。淮雪和少爷,自然是在秦淮河畔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