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端蓉不出声。
“我特地回来同你说,不用等了,我今夜不回来,哈哈哈哈哈。”
许端蓉仍然不出声。
在这个时候,周鸣宇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苗条的身型。
一把娇滴滴的声音说:“人家在等我们,还不走?”
至此,许端蓉握紧的拳头反而松开来。
她站起来,“鸣宇,你不是说有话要讲?”
那娇滴滴声音说:“唔,说些什么,快走。”
周鸣宇转过头去,对女伴说:“你去车中等我。”
“不行!”
“我五分钟就出来。”
“我坐在这里等你。”
“别胡闹,出去。”
那女郎恋恋不舍的走开。
许端蓉这才去把大门关上。
周鸣宇说:“今夜是除夕。”
许端蓉看看他。
“我要同你离婚。”他真的醉了。
许瑞蓉不作声。
“我已经有新欢。”
端蓉站在黑暗里。
“她喜欢这幢洋房,叫你搬出去,你几时走?”
外头车子喇叭哗啦哗啦的响,催他出去。
“真痛快,除夕,去旧迎新,哈哈哈哈哈。”
正说到这个关口,周鸣宇突然看到妻子走近,接着听到噗的一声,又觉得心口一凉,一阵剧痛。
他瞪着眼。
“你──”
他的手掩向胸口,抹了一手湿腻,灯光黝暗,他看不清是什么,眼前一黑,已栽倒在地。
他的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
菜肴己倒掉,餐具仍在桌上。
许端蓉呆着脸,看着丈夫倒下。
她没有再接近他的身体,她取饼大衣披上。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觉脸上炙熨的感觉经已消失。
她拉开门,被冷空气一吹,她反而镇定。
她走到车子面前,对车子那浓柱妖冶的女郎说:“你走吧,周鸣宇、永远不会出来了。”
那女郎只得悻悻然把车驶走。
许瑞蓉把车往城里驶去。
到了半途,她才忽然醒厝,啊,我杀了人了。
双手簌簌地抖起来。
好不容易捱到市区,她把车子胡乱停在路边,找到一间酒吧,挤进去,叫了烈酒,举杯就灌,她的眼泪落下来。
杀了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酒吧中人客欢呼起来,原来凌晨已至,新的一年已经来临。
许端蓉一点欢容也无,她等警车来把她这个杀人犯载走。
她蜷缩在酒吧一角。
忽然有人问:“后悔?”
端蓉猛地转过身子,坐在她身后是一个穿黑衣戴黑帽的男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她怔怔地看他。
那人的声音神秘而低沉,“为了那样一个人,真不值得。”
端蓉麻木地点头。
“你才廿多岁,本来有的是前途,退一步,海阔天空,哪里去不得。”
端蓉真的懊悔了。
“手起刀落,丧命的是你的前程。”
端蓉俺面哭泣。
“屋契写的是你的名字,你原本可将之出售,远走高飞,远离是非之地,重头开始,你不是一直想再进学堂读书吗,”
端蓉抬起泪眼,“你是谁?”
“我?”那人轻笑,“我是谁重要吗?”
“你为何洞悉一切?”
“我当然有本事知道。”
端蓉哀哀痛哭,“来不及了,我已经杀了他。”
那人喃喃道:“是,你的确已经杀了他。”
端蓉说:“我以前老不明白,人怎么会杀人,此刻我知道了。”
“是他逼你动手。”
端蓉点点头。
“你能被他逼得动手,是你懦弱,呵是,你若坚轫不屈,就能逃出这段失败的感情。”
“太迟了,太迟了。”
那人长长叹息一声,无限同情惋惜。
“请帮助我,你能帮助我吗?”
那人不语。
“你究竟是谁?”
那人沉吟片刻,“我,我是时间大神。”
端蓉大大诧异,“谁,你说你是谁?”
那人低低地重覆,“我是时间大神。”
端蓉睑上还挂着眼泪,但是她已经着迷,“你控制时间?”
对方笞:“是。”
“那,你一定能够帮我。”
那人轻笑,“你后悔杀死他。”
“是。”
“你想我把时间拨回头。”
“是,只要把时钟似回拨三小时就可以纠正错误。”
那黑衣人只是笑。
端蓉恳求,“我已不爱他,他也不爱我,他不应死,我不该做凶手。”
那人答:“我忘了告诉你,我只是时间大神,我并非命运之神,许多人一个错误犯多次,并非没有时间,而是命运控制了他们的性格。”
“如果你能还我三小时,我一定不会再犯。”
许端蓉额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那人不响。
端蓉仍然看不清他的五官,却可以感觉到他炙灸的目光。
那人终于叹一口气,“我很同情你,今夜我与你相见,也有缘份,你跟我来吧。”
端蓉喜极而泣。
只见那黑衣人缓缓站起,浑身似一点重量也无,脚步飘浮闪烁。
端蓉跟着他出去。
街上寒风一吹,端蓉打一个冷战。
她已无所惧,坦然跟着陌生人走。
他俩步行了十来分钟,来到一个不知名地区,一座似旧仓库的建筑物前。
那黑衣人用销匙打开一扇门,“请进。”
端蓉走进去,只见一条长巷,灯光黝暗。
“向前走。”
黑衣人顺手关上门。
端蓉转头看他。
“别回头。”他叮嘱。
端蓉缓缓向前走,那条狭窄的走廊似无尽头。
“你会看到一道门,打开它,出去,你会回到过去,你会得到额外的十二小时。”
“谢谢你。”
那人笑了,“但是,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上。”
许端蓉咬一咬牙,向前走。
她没敢回头看,但感觉上,那黑衣人已经不在她身后了。
她缓缓不知走了多久,有点累,正想止步休息,她看到了那扇门。
呵,到了。
打开它,她可以回到十二小时之约去?
那可不是平凡的十二小时,在那十多个钟头内,她犯了不可弥补的过错,现在,她可以有机会救赎自己。
许端蓉兴奋地推开门踏出去。
她立刻用手挡住双目,呵,强光刺眼。
待眼睛习惯之后,她停睛一看,发觉自己站在市中心银行区一个商场之中。
端蓉一呆,怎么会在这里?
她拉住一个途人问:“请问今天几号?”
人家没有回答她,当她神经不正常似避开。
端蓉到报摊取饼张报纸看,只见报端印着十二月三十一日,她问报贩:“现在几点钟?”
“下午一点半。”
她果然得回过去的十二小时!
端蓉靠在墙角,淌下快乐之泪。
她醒一醒神,即时召计程车回家。
她归心似箭,一到家门,拼命按铃。
佣人来开门,诧异地说:“太太,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正想问你,红烧蹄膀里加不加冬菇。”
端蓉且不回答,她匆匆进屋,呵,红日炎炎,全屋只得她与女佣二人,不见周鸣宇。
她还不相信,立刻取饼电话,拨到丈夫办公室。
秘书说:“周太太,周先生在开会。”
“我有要紧事,请接进去。”
“我试一试。”
半晌,周鸣宇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
许端蓉听到他的声音,放下心来。
呵,重生了。
“我在开会,没空说话,有事今晚见。”
端蓉微笑,“好,今晚见。”
她挂上电话。
周鸣字没事,他好端端后着。
端蓉吁出一口气。
女佣问:“太太,先生今晚几点回来吃饭?”
端蓉转头温言对女佣说:“他不回来了,你把菜包回去与姐妹分享吧,收拾好地方,你可以放假了。”
佣人愕然。
端蓉愉快地去进房去淋浴。
世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披着浴巾她拨电话给刘律师,“我是许端蓉,你不是说有人要买我此刻住的房子?”
“端蓉,今天是除夕。”
“我减十万。”
“还有两个小时我就下班了。”
“我减廿万。”
刘律师叹口气,“这又是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