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是一个女人的骄傲,一个女人嫁了个见不得人的丈夫,有什么用?
KT的家境、人品、学问,都过得去、我现在的年龄,已经不是找男朋友的年龄了,他说动动脑筋找对象了吧?这样子呆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眼看就毕业了,毕业等于同失业,到处没头苍绳似的乱找工作,不如嫁一个人,回家女可以光宗耀祖,创什么事业啊。
我在这边暗暗打着算盘,KT还以为我在替阿玉担心。其实我是个卑鄙小人,事到要紧关头,就是为自己着想了。哪里还有别人!这嘛,叫做人之本性。
KT说;“你怎么了?一句话也没有。”
“我在想,女人都是没有用的可怜虫。”
“怎么会呢?”
“她们的生命总是围绕着男人转。”
KT笑了,“你只见到龙龙了,他长得出色,自然有女人围着他转,不见得个个男人如此,也有的做了一辈子光棍的。”
“你呢?”我问他。
KT说:“我?一半一半啦,不过我的选择很严,我是一个自私庸俗的人,我的妻子,是要拿得出去的,可以出场面的,我不打算为恋爱而隐居,我觉得做人无论怎么出世,除非是死了,否则总得在红尘里打滚,我要一个相貌学问都过得去的女孩子,我们两个人并肩闯世界,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可不要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福来了,她穿好的吃好的,搓麻将耍乐。祸来了,她先坐在那里哭,我又没疯,干么去找一个这种一辈子的负担?完了不招人非议:某某人的老婆不知道像什么。我没那么洒月兑,我是很在乎别人说什么的,所以我选择是不得不小心的。”
“你选了我?”我问。
“是的,我选了你,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声明在先,你十分符合我的要求,阿瓦。而我呢,我会尽力去做,使我合乎你的要求。”
“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很有立场的。”我说。
KT微笑,“恋爱可以盲目,不过是得个痴情的美名,结婚盲目,就成了瘟生了,我很会得替自己精打细算。”
我微笑,“难得你看得起我呢。”
“我觉得做人要坦白,阿瓦,免得将来你抱怨我没有疯狂的追求你。”
我仍然微笑。他的确是坦白的,我心中何尝不跟他这么想,可是我就没有说出来,为什么要说出来?有什么好处?
“阿瓦,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他问。
第六章
“你替自己的生命,可安排得不错啊。”我笑他。
他很认真,“我不替自己安排,谁替我安排呢?”
说来也是。我点点头。
“你是了解我的,是不是?”他温和的问。
了解他等于了解自己,那还不容易之极。心情脾气其实是差不多的。
我笑了。
“我们在你毕业后结婚,待玫瑰回去,我叫她去通知爸爸妈妈。”他很高兴,“我们有空去拍个照片,寄回去。”
我拍拍他的肩膊,表示同意。
我们两人同时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奔出去一看,可不是龙回来了!
KT连忙下楼去打开门,龙问道:“她在哪里?”
KT指指楼上。
龙进屋子,看见我,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喝什么?”KT问。
“一点白兰地。”
“你在什么地方?”KT问。
“在街上,一回学校,看见你叫同学留的字条,马上赶回来。她没发脾气吧?”龙问。
“这句问得出奇,”KT说:“她几时发过你脾气?”
“这倒是真的。”龙说:“她对我的感情,到底如何呢?”
“我怎么知道?你不去问她,也不问自己,倒来问我!”KT说。
“我该怎么样?”龙问。
“跟玫瑰回家去吧,反正你论文已经交了,通不通也不成问题,面试也及格了,余下的,我帮你料理。”KT问。
“不行的,也许要改几章。”龙说。
“那么你再回来改也一样的。”KT说道:“你问我怎么办,我才出了一点馊主意,请你原谅。”
“KT,连你也生我气了?”他问。
“龙,这完全在你自己,再搞下去,大家无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母的厉害。”
龙低下了头。
他的脸是苍白的,嘴唇抿得很直。但他还是好看的,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太难得了,可是他到底不过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柔弱的人。
我看着他,没有生气,我是久久没有生气了。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他抬起头来,目光接触到我,他说:“你们都不明白我,阿瓦。”
我忍不住了,“也许当全世界都不了解你的时候,龙,毛病不在我们,而是在你身上呢。”
他低着头,一声不响。
我又问:“你有没有考虑到离婚?”
龙一震,抬起头来。“离婚?不!”
我很气,“那么你不如听KT的话。”
“离婚不是一件便当的事。”KT说:“我们两家世世代代都有通婚的关系,姻亲很密,生意来往也很密,是不可以随意离婚的,他们又都是天主教仪式举行的婚礼,当然不是做不到,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是阻力大了,困难当然也多,况且龙不见得不爱玫瑰。”
“我很爱玫瑰。”他说:“只是你们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龙,KT说:这是我们应该长大的时候了。”
KT对他真是耐心,我听着听着就觉得龙是个一窍不通的聪明笨蛋,他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是别人可以了解接受的。
而阿玉呢,却把她的生命也加入龙的世界,龙终于还是回到他的现实生活里来,那么阿玉呢?
我不禁觉得头痛。
然后玫瑰醒了,她自楼上下来,一边问:“谁来了?”她看见了龙,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神色,“龙,你来了?”
她在额上轻的吻了一下。_
她真是难得,这么年轻,这么好的忍耐力,换了是我,自然也不会大吵大嚷,已经到这种地步。还浪费精神干什么?离婚,可以省嘴舌,不离婚,更应忍耐。可是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决不会像玫瑰这么喜怒不形于色。
事后她跟我说了——“但凡男人,不吃软饭,总还有商量的余地。”
或许她也是说得对的。
她要跟龙说的话,自然不会让我们听见。
这些事玫瑰应付惯了,不必替她担心,我只是替阿玉难过。
我趁他们在秘密商谈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给阿玉。
她问:“你又去了哪里?”
“你呢?你去了哪里?”
“我跟龙在一起,然后他回学校看到一张字条,就送我回来了。”她说。
“字条上写的是什么?”我问:“他有没有说?”
“没有,是什么事?”阿玉问我。
“我怎么知道?”我说:“所以我问你呀。”
“龙的面色不大好看。”她说。
“阿玉,你可不可听我一句?你不必跟他来往了。”
“我何尝不知。”阿玉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我的确是喜欢他,而且……再也找不到比他好的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更好的?”
“有更好的,我也不要了。”她说,声调还淡淡的。
“你真是发痴了,阿玉,此刻他老婆来了,要见你呢。”
“我又没三头六臂,有什么好见的?”阿玉稍微有点紧张,可是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她见到你,说的话,必然不大好听……阿玉你想想清楚吧,龙是个懦夫,他不会离了婚来娶你的。”
“我没有叫过他离婚。”阿玉说。
“是的,你等他自动提出来,告诉你,他不会离婚的,他爱他老婆得很,你不过……是他的异性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