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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亦舒

小流氓一怔,“我大哥不胡乱见人,你有话同我说一样。”

“快去传话,迟者自误。”

“明人跟前不打暗话,你妈也受他保护,你知道吗?”

小流氓得意洋洋取出手提电话,拨通号码,说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叫你去缘缘冰室等,看,对你多好。”

不到一刻钟那大哥就来了,高大英俊,廿余岁,穿非常考究的西装,骤眼看像哪个男歌星,他坐下来,耐心听惠贞的故事。

惠贞一五一十把委屈告诉他,不自觉落下泪来,那大哥无比耐心,掏出雪白手帕给惠贞抹眼泪。

“你放心,我会帮你另外找学校读书,从此我们像兄弟姊妹一样,还有,今日之事,我会替你摆平。”

惠贞睁着大眼睛,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把手按在她肩膀上,“你就坐在这里看好戏。”

惠贞拼命点头。

当日下午,放学时分,学生们陆续走出校门,惠贞看到陷害她的对头笑着出来等车,说时迟那时快,不知自哪角落窜出几条大汉,对牢女生拳打脚踢,校门口顿时大乱,哭叫声大作,有人报警,可是大汉得手后迅速逸去。

惠贞看到校长全身簌簌发抖赶出来,一边气得跳脚,校誉终于还是保不住了,最后,救护车前来把那几个女生抬上担架。

惠贞感觉到复仇的快意。

当世上无人为你伸张正义的时候,你非得自己解决事情不可。

第二天是星期日,下午,母亲起床,打开报纸,看到新闻,不住惊叹。

“校门前殴打,疑是不良分子寻仇,警方决意深究,哎呀,惠贞,这不是你的学校吗,难怪你想转校,我这次不反对。”

惠贞微笑,“我已找到新校,晚上又找到兼职,替小学生补习。”

“不要去得太晚,治安欠佳。”

“是,母亲。”

“唉,其实,青年心中有事,可与师长与同学商量,你说是不是?”

“是,母亲。”

“也可以跟父母说呀,怎么会去投靠黑社会呢,那可要付出多昂贵的代价,我真不明白为何年轻人会得缠上黑人物。”

惠贞仍然微笑,“是,母亲,我也不明白。”

“我要去上班了。”她母亲婀娜地站起来。

马惠贞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母亲这十年八年来坚持在出入口公司任职,而每天办公时间由下午六时至凌晨三时。

服务

这是一个已经安排好的约会,甲一敲响酒店房门,乙立刻将门打开。

甲看到乙,笑了笑,放下公事包。

乙轻声问:“对房间还满意吗?”

那是间布置雅致的豪华套房,一切以白色为主,十分舒适,乙仿佛到了已经有些时候,沙发上有打开的杂志。

甲说:“对不起,这个会一直开到六点半。”

乙帮甲除下外套挂好,“累了吧?”

“简直累得贼死,嗤,这真是狗一般的生涯。”

乙轻笑,“连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们还怎么办呢?”

乙取出冰桶,手势纯熟,将香槟瓶子转两转,取出抹干,卜一声启塞,斟一杯给甲。

甲一饮而尽,笑容比较自然,瘫痪在沙发上,叹一声:“贱命又这样被拣回来了。”

乙一声不响替甲月兑掉鞋子,按摩甲的足趾。

甲毫不掩饰地说:“哗,舒服。”

乙含笑看甲一眼,年轻的面孔光洁悦目,甲在、心中叹口气,居然还有人一直问:为什么要买笑,整个下午,会议室里坐满上了年纪的人,脸皮打褶,神情萎靡,咳嗽频频,看了令人烦腻,不知怎地,却都练成一副攒钱的好本事,谈起生意来,数目字论亿计。

甲伸出手去,抚模乙的脸颊,“我有礼物给你。”

乙笑道:“有人告诉过我,你十分慷慨。”

甲自公事包内取出一只长扁盒子,“一只手表而已。”

乙训练有素,十分大方收下,却未即时打开,连声道谢。

甲纳罕,“你不拆开看看?”

“一定是最好的,我留待服务完毕才折看。”

“服务?”

“是,我会向你提供最佳服务,使你松弛下来,浑忘白天的劳苦。”

甲十分喜悦,开了句玩笑,“劳苦担重担的人,到你这里来是有福了。”

乙替甲推拿酸软的肩膀。

“这里,这里,靠左一点,哎唷,酸痛得似捱过一顿毒打。”

乙轻轻说:“其实,像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名利双收,还何必辛苦?反正钱都花不光了。”

甲伏在沙发上忍不住笑,“你是指退休?”

“是呀,也好享享清福。”

甲笑意更浓,“你看英女皇伊利莎伯二世还不肯退下来,何况是我们,不上班,做什么?闷死人!”

乙无语。

甲浑身肌肉渐渐松下来,他讲下去:“再说,多年征战,方到今日地步,傲视同侪,不知多过瘾,怎么可以轻易言退,当然要多享受几年。”

说到这里,甲豪气顿生,眸子绽出精光,哈哈大笑,把乙吓了一跳。

乙轻声说:“吃点水果。”

甲说:“你倒善解人意。”

乙答:“看你身形维持得那样好,便知你对饮食十分节制。”

甲感喟,“老了,同从前是不能比了。”

“来,”乙拉起甲的手,笑道:“让我们来寻欢作乐,且莫理外边是否天老地荒。”

甲身不由主跟着乙走。

类此服务,甲已享受过多次,深觉满意。

甲的网球拍档曾诧异地问:“你真认为钱可以买得到爱?”

甲大笑,挪揄答:“爱?你倒想,谁会把爱情卖给你。”

“那你买的是什么?”

“我买的是笑。”

既然有这样彻底的了解,当然不会失望,所以甲每次都能高高兴兴的来,开开心心的走。

而且每次都换一个人。

甲不想在欢场与任何人发生感情,亦不欲与服务员叙旧:“好吗,上次见面至今,已有个多月……”甲所需要的,不过是片刻欢愉。

这个时候,甲问:“几点钟了?”

“才九点多。”

甲说:“我先走一步,明天一早还有事。”

乙乖巧地说:“我送你出去。”

“你的服务叫人满意。”

乙忽然讪笑:“可是,没有满意到令你问我的名字。”

甲看着乙:“你会把真姓名告诉我吗?”

“只怕你不想知道。”

甲应道:“说得对,这些年来,我已把自己训练得不再对任何人的事恋恋不舍。”

乙幽默地替客人补上一句,“除却钱。”

甲承认:“除却钱。”

甲说完笑了,伸手拨了拨头发,中年的她堪称风韵犹存,举手投足有一股挥洒自如的魅力,她坐在椅子上,由乙替她穿上半跟鞋。

乙接着帮她套上外衣,把公事包递给她。

她轻轻抚模他强壮的双肩,忍不住说:“储些钱,将来做盘生意,也是个打算。”

乙笑:“可是,令美丽的女士如你快乐,更是一项重要的差使。”

她一怔,呵呵大笑。

他说:“下次,叫他们给你费比奥。”

她不置可否,笑笑拎起公事包离去。

楼下有公司车子等她。

司机恭敬地说:“总经理,管家打过电话来,说大小姐有热度,已经叫了医生诊治。”

她耸然动容,“那快赶回家去。”

司机听了,连忙加速,大型房车如一支箭般射向公路。

笔事

门铃一响,四岁大的囡囡先放下积木说:“妈妈,人客,妈妈,人客。”

岑菊君自书房出来探视,自大门两旁玻璃中看见是位传深色西装的年轻男子。

她打开大门,“请问找谁?”

年轻人欠一欠身答:“作家岑菊君女士。”

岑菊君笑,“不敢当,我的确写过几本书,你是哪一位?”

年轻人英俊有礼,菊君对他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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