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我们又见面了”放下玉笛,他缓缓走近惊愕不已、呆立在原地的茉莉。
“兰……丸……”茉莉退后一步,难以置信地不住摇头。
“嘴巴别张得那么大,我又不是孤魂野鬼,别吓成这副德行。”他轻笑一声,看着惊吓过度、全身轻颤的茉莉。
“你……你真的是……兰丸?”茉莉伸出颤抖的手轻触他手中的王笛,这管晶莹剔透的笛子是玉竹转送给兰丸的礼物,她记得的。
“嗯,我同织田信长一样,为追随你而转世。”他别具深意地看着她。“我此生名唤‘念竹’,大家都称我为念竹师父。”
“念竹?!”茉莉轻喃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其实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的。”他将视线自她脸上移开,神色顿时显得复杂难辨。
“特地来找我?”她不明白地望向他。
“嗯,为了上杉谦信的事情。”
“你是说你为了谦信大哥特地来找我?”她显然很惊讶。
“没错。”他点头答道。“为了避免你和织田信长又再次重蹈前世的覆辙,所以我来告诉你上杉谦信回避着你的原因,还有他现在人在何处。”
“谦信大哥不是在平安神宫吗?妈咪说他会出席今晚的赏藤名会,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找他的。”茉莉不解地反问。
“错了,今晚出席赏藤名会的人是于振雷,不是上杉谦信。”他顿了一下。“上杉谦信现在人在东京的上杉神社。由于为了替你讨回公道,所以他再次显露血腥的本性,逼迫龙少虎切下四根手指头。为了这件事情,他被族中长辈严惩,拘禁在上杉神社里修练,除非他能通过严格的山中修行,去除心中暴戾的气息;否则很难重获自由。”念竹简单地答道。
“被拘禁?!你说谦信大哥为了我而被关在山上,所以才无法和我见面?他并不是刻意回避我,躲着不想见我,是不是?”茉莉惊叫。
“嗯,上杉谦信爱你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故意避着你。他是逼不得已才无法和你见面。”念竹眼底闪过一抹凄苦。
“那为何于振雷要假冒谦信大哥?我是说,他为何连赏藤名会也要代替谦信大哥出席?”茉莉又问。
她终于记起风之桌被撞的那天晚上,于振雷给她的名片上的确印有“上杉谦信”这个名字,难怪第一次自母亲口中听到这名字时会有种熟悉感。
“于振雷和上杉谦信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由于上杉谦信从小就有着异于常人的血腥个性及特殊能力,加上他身为上杉家族的长子,肩上负有重大的使命及责任,所以小时候的上杉谦信经常被迫到深山修练。以除掉他身上的血腥暴戾。但上杉家是个极重视传统的大家族,身为长子的上杉谦信又不能长年在山中修练不露面,因此在二十岁以前,上杉谦信这个身分都是由身为私生子的弟弟于振雷所替代,之后于振雷才恢复自己的身分,回到他母亲身边,跟从母姓;上杉谦信也得以结束修练,回到上杉家接掌大权。”
“原来如此。”茉莉恍然大悟地呢喃,“那么风之臬被撞的当天,有个头上绑着大红蝴蝶结的女孩子又是谁?”她记得当时他们俩像是以兄妹相称。
“那是于振雷舅舅的独生女于可可,由于于可可有很严重的恋兄情结,一直执意嫁给于振雷,因此为了断绝她的这种念头,于振雷便谎称自己即将迎娶冷泉茉子,好让于可可死了这条心。”念竹缓缓地回答。
“你为何会对谦信大哥家里的事情如此了解?”茉莉不明白地问。
“别忘了,我的前世和上杉谦信有很深的宿缘,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令我相当在意。”他的眼底隐藏有些许怨恨,不过仍巧妙地掩饰住。“由于这次的龙少虎事件,逼得上杉谦信不得不再重回山中修练,所以于振雷才会从台湾回到日本,再次充当上杉谦信。”念竹看着她说。
“我大概明白了。”茉莉点点头,心中涌起一片酸楚。她竟然会误解谦信大哥,以为他有意躲着自己,所以才避不见面;没想到他为了她被关在深山中修练。她真是笨,竟然会怀疑他的心意……
“我该说的话都说了,我走了。”念竹突然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等等,念竹!”茉莉追上前去,挡住他的去路。
“还有什么事吗?”他平静地问。
“我有话问你。”茉莉定定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念竹轻叹口气。“前世的事情不堪回首,对你、对我、对织田信长都是一段痛苦的过往。如果可以,就请你别再提起。”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兰丸究竟有没有爱过玉竹?请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茉莉激动地抓着他问。
“没有。”念竹平静地回答,完全不假思索。
“我不相信!”茉莉大吼一声,“难道他不在乎玉竹对他的感情?他真的只是在玩弄她?”
“玉竹爱的人不是兰丸,是织田信长,”念竹十分肯定地看着她。
“你胡说!”茉莉斥责他。
“我没胡说,玉竹只是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误以为她爱上兰丸。其实公主所爱的人是织田信长,根本不是兰丸。”念竹别过头去。
“如果兰丸不曾爱过她,那你为何今生要追随玉竹而来?又为何要取名为念竹?”茉莉热泪盈眶,只差没掉下来。
“前世由于兰丸的出现,才造成公主和织田信长无法相守一生的命运。兰丸亏欠玉竹和织田信长一份人情,所以今生为弥补这份内疚而来。”念竹轻声答道。
“因为这份内疚、这份亏欠,所以你才会出家,才会特地跑来告诉我上杉谦信的事情,是不是?”茉莉感到痛心不已。
“没错,我之所以选择出家就是想赎罪,以减轻心中的罪恶感。”他依然面无表情、神色平静。
“混……混帐!你怎么可以如此玩弄玉竹?怎么可以……”茉莉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落下泪来。她好恨!
“公主,请你别再为兰丸哭泣,不值得的。”念竹无情地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我恨你,我恨!你这个大骗子,臭和尚!”茉莉叫骂不休地望着念竹逐渐远去的背影,泪如雨下。怀着沉痛心情离去的念竹,手中紧握着玉笛,满脸凄苦地低声自喃:“对不起,希望你今生能够幸福,我的玉竹……”
“公主,明天你就要和信长大人成亲了,怎么不早点休息呢?”明美瞧见玉竹坐在床畔发呆,不禁关心地走近她身边,轻声问道。
自从四天前公主狠下心把兰丸老师一刀了断后,她就整日以泪洗面,失神呆愣,令人忧心不已。而兰丸老师的尸首则在公主的以死相逼下,终于迫使信长大人同意将他安葬在玉竹宫的严皇后山上,并且允许公主婚后每个月前去祭拜一次。
“明美,信长大人人呢,他今晚会过来玉竹宫吗?”玉竹手抚沾有血迹的玉笛,神情恍惚地问,
“会的,大人这几天晚上都有过来陪伴公主,不过公主这些天都睡得早,可能不知道。”明美边回答边替玉竹梳理她的头发。
“明美,这几天是你在我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药,是不是?”玉竹忽然开口问她。
“公主,我……”明美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是信长大人要你如此做的,我不会怪你。”玉竹轻叹一声。
“公主,明美是为你好,这些天来我不忍看见公主痛不欲生、伤心不已,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而信长大人表面上虽然不说,私底下却也为公主的日渐消沉而忧心不已。”旁观者清,她明白要不是信长大人为了公事太过忙碌,他一定会整日守护在公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