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头脑是人体上最重要的器官之一,怎么可以马虎呢?点滴得吊到今天晚上,如果确定没有什么不适,那明天就可以不用打了。”佳佩睇着她,很尽忠职守地说明。
“唉!也许是我无‘福’消受,不习惯这种女王般的待遇吧!?怎么我老觉得你们太大惊小敝、过度紧张了呢?我又不是纸糊的女圭女圭!”慧晴既感激又感动地笑着。
佳佩静静地看了她半分钟,然后坐到床沿,语重心长地说:“慧晴,我们是朋友,有些话在医院时不好说,但是私底下,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拜托你好不好?别讲得那么严重,好像要宣布死刑似的,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佳佩拉着慧晴的手轻拍了两下,“慧晴,等今天一过,你即使没有脑震荡现象,还是一名病人,你仍然得特别小心才是。”
“你是指我的脑袋‘阿达、阿达’的怪症状呀?其实能够预测明天的事也不错,当然了,我现在都尽量‘故意’不去想它,不去想就不知道了……呃,季文谕要过来了,他刚离开公司。”
才说完,慧晴自己先是一怔,继而两名女孩笑作一堆。
“你瞧!说不去想,但你还是自然而然地会想到,并不是你可以自由控制的。”佳佩忧喜参半地取笑道。
慧晴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揉揉眼皮自嘲道:“幸好这里没有别人,不然一定会以为我是花痴,三不五时就想到这个臭家伙。”
“我倒觉得季文谕是一个很理想的对象哟,而且他对你真是无微不至,还特别吩咐我中午不用去买便当,他要‘大老远’地专程替我们送过来。”
慧晴虽然感到很窝心,嘴巴仍是硬得很,恰北北地哼着气,“哼!他是内疚,想赎罪嘛!他麻烦也是活该!”
“喔,是吗?你真的一点也不为他感到心疼?”
被一语说中了心事,慧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现在你也会预测人心了,是不是?很讨厌?!知道就好,干嘛讲得那么白?”
“噢,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呀!慧晴,那你干嘛每次见了文谕,当场就给人家苦头吃?好像不跟他吵个两句,你心里就不痛快似的。”
佳佩的话让慧晴沉默了下来,一双明眸熠熠地望着窗外晴丽的天空。
佳佩见她老半天不说话,纳闷地推了她一下。
“怎么啦?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是我自己不对劲。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每见了文谕,都会故意跟他抬杠两句,也许……也许是……”
“也许是什么?”
慧晴深深地看了佳佩一眼,终于坦白地道:“也许是我在怕什么吧!我是说,跟文谕在一起时,心中总是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害怕、担心的感觉,而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只好摆出‘虎豹母’的姿态给他看。”
佳佩显然是有听没有懂,她满头雾水、好奇地偏头问道:“你在害怕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我在害怕——他是个出身香港名门的年轻企业家,而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我也担心——如果跟他太接近,万一两人产生了感情……”
“原来你在担心、害怕这个!看起来我们两个是同病相怜,我也有着同样的麻烦。”佳佩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对哦!你那位武先生不是印度人吗?”
佳佩有些黯然地低下头,继而失笑地更正道:“是中印混血儿啦!老实讲,我觉得我的麻烦比你的还大一点点。”
“怎么说?”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男友——正浩他家里不止是有钱有势而已,更夸张的是,他妈妈娘家那一边是皇室的人,到现在他们全家人都还有皇族的头衔呢!你说,万一我将来真的跟正浩论及婚嫁,我区区一个平民百姓能不担心、不害怕吗?”
慧晴叹了一口气,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似地急说:“不,我的麻烦比你的还要严重一点!你忘啦,现在我会预测未来,不管跟季文谕的结果是好是坏,万一我事先就知道的话,那不是要比别人‘提早’痛苦?唉!真是伤脑筋。”
“可是说此放弃的话,我又不甘心!好好的一段缘份……”佳佩也哀声叹气。
“就是说嘛!正因为这样,更令人又爱又担心受伤害!”
“文谕住香港还比较近,正浩他住在印度马德里……”
“都一样很远啦!”慧晴挥挥手打断她的话。
“就是说嘛!咱们一样惨。”
两人相视一眼,继而同时神经兮兮地大笑起来,笑得差点把点滴瓶给打翻了。
“我们两个是在比惨是不是?真是呷饱太闲!”佳佩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有点喘不过气地说。
“说到这,我们还没吃到饭呢!这个季文谕到底是怎么啦?唔,红灯,路上塞车,哈哈哈……”
两人又笑了一阵,等比较恢复正常之后,慧晴忍不住好奇地问:“佳佩,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正浩继续追求下去,还是告诉他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我现在是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担心、害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会来,一切就顺其自然吧!慧晴,你何不学学我?老是跟文谕斗嘴,那多伤感情啊!”佳佩吁了一口气,无奈地耸了下肩。
“唉!我也不是真心要跟他吵架。”
“喔——我知道了!打是情、骂是爱,对不对?天哪!你们两个比我跟正浩还要肉麻。”
“你才肉麻咧!我们是不骂不相识——”
“可是千万不能打,两个人天天鼻青脸肿的,那多好笑啊!”
佳佩比手划脚的,夸张地在头上、脸上比着“肿包”的手势,把慧晴逗笑得前仰后合。
“如果你那位正浩兄不乖欠扁,你K他两拳倒是没关系,他不是中印混血儿吗?皮肤比较黑,看不出来!”她没好气地回敬一句。
“耶,你这女人好恶毒、好坏心噢!等一下那个季文谕来了,我就告诉他……”
就在这时候,电铃突然响了起来。
“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去开门。”佳佩起身准备去开门。
不料,慧晴却好整以暇地瞅着她,“不是文谕啦!他还塞在半路上。是你的那一位曹操。”
“我的?!啊——你是说正浩?!这小子三天不见人影,早上我才在他的电话答录机中下最后通牒,没想到这么有效,他现在就找来了。”
佳佩喜出望外地奔去开门,片刻后,小客厅里多了一个说话带点外国腔的男孩。
“喂,大小姐,请问你衣衫整不整齐啊?可不可以带男生进去你的闺房呢?”佳佩故意在房门外夸张地问。
“进来啦!少在那边发神经。”
佳佩拉着一名瘦高、皮肤呈古铜色的混血帅哥走进来。
慧晴挪了一子,有些没好气地说:“佳佩,不能通融一下吗?我手上这点滴真是讨厌,动也不能动一下。”
“不行!你玉体欠安,保持你睡美人的姿势就可以,不必起来。”
“睡美人,我知道是谁!我们中文班刚教过。”正浩用卷舌音很重的国语打岔道。
佳佩既好气又好笑地用手肘撞了他肚皮一下,“教你怎么把睡美人吻醒吗?才会讲点三脚猫的国语,就喜欢到处现学现卖。”
“国语怎么会有三只脚?跟猫又有什么关系?是台语翻译过来的吗?”正浩搔搔耳朵,笑得很天真又很迷惑。
“好啦!小孩子殿殿呒代志!”佳佩忍住笑骂了一句。
“佳佩,你还没有替我们正式介绍呢!你好,我叫徐慧晴。”慧晴先做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