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借人,门都没有,半刻也不借。
“很抱歉,神医正在替醇弟疗伤,没空。”
闻人醉拒绝的话才说完,一道带着戏谑的笑音响起。
“谁说我没空。”
厅内三人皆望向那正跨进门,一身青色儒衫的男子。
常笑欢先朝慕容虎父女微点个头,才对上皱眉不悦的闻人醉。
“闻人兄,小弟闲得很呢。”又有一个可供他玩的人,怎可轻易放过。
他过分耀眼的笑容,和他相处两天的闻人醉知道,这是他使坏的前兆。
“你不是在醇弟房里替他上药?”
没事跑出来瞎搅和,今日若是别人,他是不介意他搅,但慕容家的人,他可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一点边也不想。
“上药的事有娃儿在,我杵在那只会碍手碍脚。”他说得理所当然,直射而去的眼神摆明了他就是故意来搅局的。
闻人醉不满的也以眼神警告他别乱搞。
“你好歹也是神医,不在那看着,行吗?”他故意加重“神医”两字。
常笑欢哪会听不出他在讥讽自己是个挂名神医,只会动口不会动手。
他肩一耸,“有何不行,娃儿的医术可不在我之下,只是缺少些临场经验,再者,若让她知晓有人瞧不起她,她心里一定不痛快,这么一来,说不得她不医,走人了,到那时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常笑欢说得煞有介事,好似玉初生的脾性就是那么的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闻人醉听得半信半疑,却也不好真去印证他的话是否属实。
是假便罢,若是真,那醇弟岂不没救。
“就算如此,你不觉得身为师兄的你该在一旁协助、指导她?”
说穿了,他还是希望他滚出大厅,别妨碍他赶人。
对闻人醉动之以情的说词,常笑欢送他一记十足邪恶的笑容。
“娃儿是个神童,什么协助、指导,对她来说都是多余。”他想赶人,他偏要留人。
朝闻人醉投了眼你奈我何的挑衅眼神后,常笑欢转身面对慕容虎。
“慕容老爷适才说令千金自幼便体弱多病?”他顿下话,见慕容虎点头,才又说:“那慕容老爷应当是不介意在下替小姐把个脉。”
常笑欢丝毫没点正经的神情,看得慕容虎眼皮直跳,心里又不愿放弃眼下这可进行计划的大好机会。
“不介意,公子是替小女看病,老夫怎会介意。”
他不介意,那才有鬼。
他的瑊儿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哩,今日的神医若是个垂垂老者,那也就罢了,偏他是个俊俏到连自己也不免看痴的年轻公子,这事若传出去,是好话就好,若传歪了,那瑊儿不毁了,谁还敢上门提亲。
不过,眼前这男子怎越看越觉眼熟……
在慕容虎发愣之时,常笑欢早替慕容瑊把完脉了。
“慕容老爷。”
慕容虎还在跟他的记忆奋斗,没听到。
“慕容老爷。”常笑欢加大音量,招魂的手在他眼前不断的晃动。
“呃?”慕容虎回神,近在咫尺的邪魅慑人脸庞令他呼吸为之一窒,又是一呆。
“令千金的病非一、两天便可治愈,而我会在这问客庄里待上好些时日,所以我建议不妨让小姐在此小住,好方便在下看诊治病。”
常笑欢的提议不啻是说进了慕容虎的心坎里。
他正愁找不着借口让瑊儿住下,现下可好,有人替他开口,免去他极有可能被打回票的窘境。
“好、好,神医都肯帮小女了,老夫岂有不赞同之理。”他笑得好不开心,好似慕容瑊已达成计划嫁进闻人府了。
他好,有人可不好。
闻人醉的一张俊脸几乎快皱在一块。
“常笑欢。”他咬牙低吼。
这问客庄什么时候易主了,竟轮到他在那发号施令,他说过要留人了吗?还小住?没马上把人给丢出庄,就算够给慕容老头面子了。
常突欢置若罔闻,当他是狗吠。
“既然慕容老爷同意了,那么就请您回府后,派人送些小姐的衣物用品过来。”
“好,我现在马上回去派人送来。”
慕容虎笑得合不拢嘴的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
“瑊儿,爹回去了,你安心在这儿住下,可别忘了爹平时的训示。”
他意有所指的说,见慕容瑊意会的点头,才放心的离去。
离去前还不忘说:“贤侄,世伯回去了,不用送了。”
送?他没踹他一脚让他用滚的就不错了,还送。
直到慕容虎身影完全消失,闻人醉还恼瞪着常笑欢好一会,才不得不认输的唤人带慕容瑊前往客房。
“你是什么意思?”他怒拍桌子吼道。
常笑欢淡瞥了眼,“没什么意思,不过替你尽点主人该有的待客之道。”
“是吗?那我还真是感谢你的鸡婆。”闻人醉怒极反笑。
“不用太感激,我会不好意思的。”
常笑欢笑得无赖,无视他直射而来的杀人目光,大方的落坐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椅上。
看他连坐也没个正经样,歪七扭八的挂在那,闻人醉真是越看越气。
“常笑欢,人是你留的,将来你也得负责把人给我请回去。”慕容虎的意图太清楚,想不明白都难。
常笑欢贼魅的直对他笑。
“怎么,怕人家赖上你,要你负责?”
闻人醉也回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对,我是怕。不过,这事儿要负责的人是你,不是我。”他疯了才会去动慕容瑊的歪脑筋。
“那不就得了,又不用你负责,你操个什么心?”常笑欢凉凉的说。
“不用我操心。”闻人醉的笑变得有些狰狞,“敢情阁下是忘了自个儿正踏在问客庄的土地上。”
常笑欢白了他一眼,有点受不了他的小题大做。
“放心,我若要离开时,会顺便将那个大包袱拎走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天涯海角他也会追杀到底。
“嗳,我说闻人老兄啊,你的火气可真大,是不是最近睡得不好,肝火旺?这样吧,待会我开帖去火的药方,帮你降火。”
火?他的火全因他而起,罪魁祸首还敢在那大放厥词。
用力的再补瞪一眼,闻人醉拂袖而去,再多留片刻,他包准吐血。
离开后,常笑欢冷着脸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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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二更时,一条黑影窜出问客庄,疾行于屋瓦上,朝着西方而去。
没多久,黑影落在慕容府宅内。
黑影似对慕容府相当熟悉,几个回廊转折,悄无声息的推开一扇厚重的门。
黑影进去没多久又出来,阖上门后,静悄悄的离去。
棒了几日,慕容府打扫宗祠的下人才发现,偏厅里,那供奉没法人籍的小妾神主牌位,少了一个。
神主牌位不翼而飞。
慕容府上下想破脑也想不懂。
有哪个偷儿会去偷别人家的神主牌位?
第五章
慕容瑊的作客并没有引起什么大风大浪。
日子很平静的缓缓度过。
而生肤膏果真是药中圣品,才短短的十天,闻人醇脸上的伤已开始结痴。
眼睛也在每日不断以天山雪水的冲洗下,得见淡淡光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不再昏睡不醒。
在凝香丸发挥的药效下,他每日总会清醒数个时辰。
体力虽不若从前,但也叫大伙儿高兴得手舞足蹈。
如此结果,最高兴的当数闻人醉和童梅。
还好那时童梅想起金针的用处,也还好闻人醉没将金针之说视为无稽。
否则,现在的问客庄不会是一片欣喜,而是笼罩在悲伤中。
相对的,对常笑欢师兄妹,众人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就差没早晚三灶清香的朝两人膜拜。
十天来,间客庄内笑声因闻人醇清醒而随处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