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石护卫挡不住。石培峻这护卫是出了名的烂,要不是醉月楼的后台还挺硬的,早就被撂倒了,哪还会有今日风光得让人眼红的场面。
还有,每次有人来英雄救美时总是由白菱负责清场。
听外头嚷得如此热闹,白菱一口气提到喉头大喊:“朝云!妳留在外头等情郎将妳救出醉月楼吧!妳们这些姑娘,带着妳们的爷儿回房去,别留下来看戏。哼!有什幺好看的!”这一喊,吓傻了那些只看过白菱懒洋洋模样的新客人。
她的口气不掩酸性,不过她向来如此率性而为。交代完,她退到珠帘内,再次让人瞧不见她的身影。
“白菱又火大了,这下没琴听啰。”一名书生可惜道。
“少不满足,能看到白菱就足够了。”另一名富商接腔,那张天仙般的容颜早把他迷得晕头转向。
“哎呀!爷儿,白菱是天上的星呢,看着却模不着,就让奴家这地上的花来抚平您的相思吧。”一旁的姑娘们抓住时机靠到爷儿们的身上甜言蜜语。
“呵呵!瞧妳的小嘴真甜……”
镑家姑娘和熟客们对这烟花之地常上演的戏码也都习以为常,他们一对对的、闹烘烘的离开大厅,温存去。
人?渐渐散少,却冒出不识相的歹人,只见一名陌生男子使上轻功,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跃上二楼,一手就抓住白菱的衣袖。
“嘿嘿嘿,既然今夜没戏唱,妳就陪陪本大爷吧!”
丫鬟小芙与小蓉惊慌的低叫。
在帘后的白菱对突如其来的侵犯显得非常镇定。
当她是白痴吗?能成为花魁,就不是第一次遇到像采花大盗的客人,今天这样的场面还算小的呢。
“大爷儿,奴家好歹也是醉月楼的花魁啊!想要享受,得要照规矩来。”
白菱摆出温柔的笑靥,柔若无骨的靠上那个男人,吐气如兰,再加上玲珑有致的身段,以及她天生挑逗人的韵味,惹得那人血脉偾张。
“照规矩?全京城最大的,也大不过妳这花魁娘子,大爷我买遍了平康里的名妓,就是买不到妳!现在可给我逮住机会了,今夜妳只要好好伺候本大爷,明儿个要多少打赏有多少。”他近看白菱无瑕的脸蛋,更着迷了,只想尝尝白菱甜美的滋味。
“哎呀!就是因为白菱不是那随便就可以买到的妓女,才会让你们如此垂涎啊!况且今夜不方便,我……癸水来了。客倌,您就请吧!”白菱继续虚与委蛇。
她的身子确实不舒服,身子不舒人就会懒、心情就会不好、下手就会狠毒,别怪她没给他逃走的机会。
那登徒子听到白菱的直言无讳,愣了一下,随即婬声而笑,“只要妳肯服侍本大爷,那并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他的手一收,将白菱拥得更紧。
“爷儿,别为难白菱了……”白菱使了个眼神,小芙和小蓉在这登徒子背后正高举木棍。
突然,一根竹筷子“咻”的一声刺进白菱腰上那不规矩的手。
射得好。白菱心底大叫一声好。
“痛!女人,妳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教训妳!”正打算耀武扬威的挡下丫鬟笨拙的偷袭,男人没看清“暗器”袭来的方向,以为是白菱搞鬼,他羞愤地扬起另一只手。
“哼!你要打我?告诉你,你已经中毒了。”白菱跳离那男人的怀中,立刻收起百依百顺的模样,得意一笑。
有人相助,那她就不用费劲周旋了,那很累的。
“我中毒了?”看起来有些不济的登徒子立刻刷白了脸。
“有没有觉得整只手开始麻了?”调皮的眼珠子一转,骗死人不偿命的话才出口,白菱就看到一枚小小的黑点击向登徒子的臂膀,好象是麻穴的位置。
哇!那帮她的人太合作了!
“手臂麻?嗯?是有一点……”没几两功力的登徒子不知道自己被点了麻穴,真以为被白菱下了毒,更担心了起来。
“既然中毒就回家好好的休养,让本花魁娘子再送你一脚!”抓住时机,趁着男子被她唬住的瞬间,白菱唇边的笑意迅速消失,裙襬一撩腿一抬,将人给踢下楼去。
“咚”的一声,男人重重的跌到一楼,狠狠的撞击地面。
“该死的女人,既然妳下了毒,就给我解药!”狼狈的跌下楼后,不敢轻举妄动的男人在楼下狂吠。
“懒得理他,小芙、小蓉,就交给妳们了,好好的打发走。”白菱习惯性的退到帘后,勾勾手指唤出丫鬟收拾善后。
“小姐下了什幺毒啊?”
“小姐会下毒吗?”
“好象不会,小姐可能是随便唬唬他吧。”
“那我们也随便唬唬好了。”
小芙和小蓉聒噪的讨论。
她们准备好了打落水狗,掩着窃笑探头看着楼下。
“你这个毒啊……嗯……十天半个月后就不会麻了,但是这十天半个月都不能碰女人喔!”
“也就是说不能上妓院。”
“不然手会烂掉。”
小芙和小蓉配合的对楼下大喊,惹得几名看戏的姑娘们大笑。
“欺人太甚!”登徒子一气,作势又要上前。
“你如果再上来,就让你麻个一年半载!”放话威胁着那歹人。一搭一唱是小芙和小蓉的长才。
“啧!傍我走着瞧!”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那登徒子宁可信其有,他还算识点时务,谩骂了几句,模模鼻子离开。
“他相信了?噗哧!我的天啊!”白菱终于忍不住了,她仰头狂笑,笑得软了腰,整个人瘫在身旁丫鬟的身上。
好……好久没那幺过瘾了!炳哈哈哈……那……那个帮助她的人是谁啊?
环顾四周,围着她的是伺候着她的两个丫鬟,还有醉月楼的莺莺燕燕,这堆女人一遇到麻烦连吭声也不敢;所有臭男人都在房中温存,而门口仍是姚翠娘和石培峻在和救朝云的人吵架。
没看到出手帮助她的人,白菱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她还以为今夜能遇到和她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了呢!其实她是羡慕朝云的。
想到以前的如烟、吟君、灵儿、涵雨、小月,还有更多更多她已忘了名字的人,她们都曾是醉月楼的姑娘,都离开了醉月楼,就像今夜的朝云一般,在外头有人在等她们,有人可以给她们归宿,所以她们离开了。
而她呢?她是醉月楼的花魁娘子,不管是在醉月楼内还是到了外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也许,永远都只有她孤独一人了。
***
白菱的阁楼是姚翠娘特地为她改建的,阁楼内其实就是她专属的房间,走出房间后还要拐个十数个弯才能到达内院,从外头到内院也有一段距离,这幺隐密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让登徒子们一不小心就闯了进来。
而房间的另一头便是阁楼边的露台,走出露台可以直接俯视大厅,也让大伙都看得到她,隔着屏风珠帘,她偶尔会在露台现现身,让客人们心痒难忍却又碰不着。
每晚,她都在房内等待,看是哪位大爷出得起行情买她一夜,她的恩客其实离不开那几个富商以及败家的纨?子弟,因为出得起钱的也只有那几个男人。
她也不是每晚都接客的,姚姊不愿坏了她的行情,执意塑造她成为高不可攀的花魁,偶尔佯装她身体欠安不见客,并不是稀奇的事。
今晚也没生意了,不过主要是为了应付那来抢朝云的男人,他让姚姊忙得没时间帮她安排客人。
也好,她烦得很,也不想接客。
烦什幺!她好象知道却又不是很清楚。
绑楼唯一的一扇窗,是对着内院的,她对着窗外冰冷的空气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