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族王来了,待奴婢向公主通传。”外面传来湘莹略略惊讶的声音。
楚洛吃了一惊,连忙擦去脸上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整理一下仪容,走出了纱帐。
“大王拨冗前来,臣……楚洛不胜荣幸。”
还有十天就要大婚,按礼仪来说,楚洛应该自称臣妾,然而这个词堵在嘴里,怎样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男人,她未来的夫君,与那迦的外表完全不同,矮短粗壮,眼珠浊黄,身上带有一股浓重呛人的酒气,让她暗暗地皱了皱眉。
可是,就算赫连鲁威比那迦长得更加英俊好看,她也不会动心,有了那迦在心上,别的男人已经不能再入她的眼了。楚洛有点哀伤地想著。
赫连鲁威同时也在打量著自己的新娘。
虽然迎娶中原公主不过是他暂时的手段,将来等他解决了大月氏后,还是要跃马中原,然而能从庞大的中原帝国迎来年轻的公主,并顺带接收百多车的嫁妆,还是一件非常值得荣耀的事情。
但是这个倒楣的公主,居然在他赫连族的地盘上,被沙漠强盗掳去,然后又莫名其妙的重新出现,事情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让他成为全大漠的笑柄,让他这堂堂赫连王生平第一次感到窝囊透了。
他恨得想杀人,已经传令下去,布置好一切,准备深入大漠,扫平沙漠强盗窝,把里面的强盗全都揪出来,砍头鞭尸碎尸万段。
然而对这个中原公主,他却无可奈何,如果是普通的妻妾,让他如此丢脸,他早就把她拖出去砍了,或者打入冷宫,可是她是中原公主,他不能动她,还要把她当菩萨仙女一样供奉著,这让他恼火极了!
由于他是如此的恼怒,所以从她回来的这两个月,他都只在公开场合跟她客套两句,私底下根本不想去搭理她,免得自己忍不住会动手打她。
可是今天他在妃子帐内喝多了两樽,突然又想起楚洛的模样来。
她长得还真不赖,身段婀婀娜娜,眉目秀媚,常听人提起中原女人,什么肌肤凝脂水滑,性子柔顺婉转,别看瘦得只剩骨头似的,在床上会教你欲仙欲死。想到这里,胯下的就蠢蠢欲动,酒喝多了两杯,连窝囊事都暂时丢到了一边,兴匆匆的赶著过来,看两眼解解馋也好。
“大王请坐。”楚洛见赫连鲁威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有点害怕,浑身不自在起来。
“哦,不用不用。”赫连鲁威眯著醉眼打量著楚洛,由上到下,由下到上,越看越是动心。
“大王突然前来,有什么要事吗?”楚洛被他盯得极不自在,只好用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想来看看公主过得怎样。前段时间本王忙于处理族中事务,疏忽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赫连鲁威边说著话,边慢慢逼近楚洛。
他嘴里说著的是客套正经话,身下的却随著酒气越升越高,恨不得一手搂过眼前的可人儿上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翻云覆雨一番再说。
“楚洛很好,大王对楚洛的安排非常周到,楚洛万分感激。”
赫连鲁或宠大的身躯逐渐逼近,呛浊的酒气直喷到她脸上,楚洛想要后退,却忍耐著站著不动,她心里有点惊慌,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不不,你看,你比刚来的时候瘦多了,肯定是下人们照顾不周,我等会就去惩罚他们。”赫连鲁威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模楚洛白皙的脸颊,却被她轻轻的侧脸躲过。
“谢大王关心,他们已经很尽力了,只是楚洛初来贵境,水土不服而已。”她低著头,避开他的手,想要不著痕迹地走开,却被赫连鲁威一手搂住腰。
赫连鲁威突然像头发疯的公牛,狠劲将她扯入怀,混著酒气的鼻息,直喷到她的脸上去。
“嘿嘿,别走开,咱们是未婚夫妻,好好说说话,亲热亲热。”趁著酒意,他开始发疯,抱著楚洛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背后乱揉。
“不,不要这样。”楚洛惊叫起来,挣扎著要挣月兑他的双手,“请大王自重!”
湘莹也吓得奔上去,拉扯赫连鲁威的手,急急叫道:“族王请别这样,请放开我们公主。”
“走开,别碍手碍脚的!”藉著酒意,赫连鲁威一把甩开湘莹,继续纠缠楚洛,酒气熏天的嘴巴也俯了下去,胡乱地想亲吻楚洛的红唇,“别害羞,过几天你我就是夫妻了,先亲热亲热嘛!”
“不!”楚洛惊恐的大叫一声,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赫连鲁威推开。
赫连鲁威没个提防,又醉了酒,站立不稳,踉跄著向后倒去,他伸手在空中乱抓,挥倒了桌子椅子酒壶酒杯,随著哗啦的连串嘈杂声,重重地摔到了墙边。
“族王!”门外的侍卫听到屋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吵杂声,连忙奔到门边,向里张望,惊恐地发现他们伟大的族王,四脚朝天的像个软蛤蟆似的,瘫在墙角。
“滚开!”侍卫奔过去扶赫连鲁威起来,却被他恼羞成怒地给踢了出去。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冒犯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你是中原的公主,我就治不了你了吗?”赫连鲁威被摔个七荤八素后,酒倒醒了几分。他瞪著楚洛,咬牙切齿地咆哮,若不是碍于她公主的身分,他早就抽出腰间皮鞭,狠狠鞭打她一顿了。
“大王喝多了,请早些回宫休息。”楚洛努力控制著身体的颤抖,头也不回的走进纱帐内,不想再去面对赫连鲁威。
“哼,你好自为之!”赫连鲁威对著她的背影怒吼,踢开身边的侍卫,冲出了行馆。
一切都回复了安静。
湘莹知道公主现在难堪又伤心,默默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物,不敢去打搅她。
楚洛将自己缩在椅子里,咬牙忍住泪水,身体依然在颤抖。
她到底该怎么办?她根本没有办法忍受赫连鲁威的接触,那让她恶心得想吐。而她却要嫁给他,跟他共度一生……
老天爷,她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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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鲁威派人请楚洛到风凌殿,接受各族使节的祝贺。
风凌殿上举行盛大的葡萄酒宴,鲜花酒席,歌舞宴乐,二十多族的使节聚集在殿上,共同为赫连王与中原公主即将到来的大婚祝福。
楚洛坐在上席,听著使节们冗长频繁的祝贺词,勉强地露出微笑,然而内心却离这一切好远、好远,飘到了遥远的沙漠深处,在阳光下明亮又热闹的沙寨。
“公主,公主!”耳边响起赫连鲁威恼怒的低唤,她回过神来,原来又有一名使节上前敬酒。
她知道赫连鲁威仍然在为昨天的事情记恨著她,他一整天都用阴鹜的眼神盯著她,面色也极度不善,只有面对各族使节,听著使节奉承地说话时,面色才稍稍和缓。
知道未来的夫君恨著自己,楚洛却无心理会太多。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谬与可笑,所有人都在祝福她的未来,然而她还有什么幸福的未来可言?
心,在为自己悲哀,如果悲哀的尽头是心死,那么她宁愿心死,以后就安分地当她的赫连王妃,不再为那迦牵肠挂肚,不再为他辗转反侧,憔悴伤心。
可是,想要心死,却好难好难……
“黑河族王子敬酒。”侍官念到下一位敬酒使节的名字。
黑河王子,就是丫鬟们口中的强盗吧?楚洛魂不守舍地想著,缓缓地向著来人绽开微弱的笑颜。
“在下代黑河族全族上下,祝贺族王与公主大婚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