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老板心里的那个女孩子是你吧?我知道的,因为老板以前跟我说过,他喜欢的女孩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亮。我一看到你笑起来的样子,就知道老板指的是你了。”
“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阿澈他应该也有新的情人了吧?”靖童茫然地说,像是在回答辛兆的问题,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她和阿澈就算以前对彼此曾经有过什么情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人生是一直向前不能回头的单行道,她和阿澈在十字路口错过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对喔,是有很多新情人!不过,不是我说老板坏话,他这人对女人实在太冷太无情了。女人要来要去,他从不紧张,也不挽留,有跟没有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有几个女人受得了这种无情的对待,所以最后都哭著跑了,但老板却一点也不在乎。
但是就是有那么多蠢女人,明知道老板没心没肺,就是不肯回头,十头牛都拉不回头!”辛兆盯著旅馆大厅内亚媚的背影,懊恼地说。
“他从小就是这样一副坏性情,但是真的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靖童想起他中学时代加入篮球队时,拥有诸多拥护者。
虽然阿澈让她的心中很苦恼,但是她像是抵抗不了诱惑似的,依然很喜欢跟别人谈论他的事情。单是听辛兆说他这些年的经历,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有很多女人喜欢老板,但是我看得出,老板只喜欢傅小姐你一个。真看不出来,老板外表那么冷酷,实际上却那么深情,我觉得好好笑喔!”辛兆哈哈地笑了起来。
靖童被他笑得面红耳赤地走开。
第六章
酝酿已久的强台,终于在黄昏时分降临山区。
暴风雨横行肆虐,所到之处树倒墙塌路陷。
银蛇似的闪电撕破漆黑的夜空,阵阵雷声震耳欲聋,惊得人心惶恐。
台风使得山区大面积的停电,午夜时分,旅馆的备用发电机组,在几下震耳巨响后,也宣布暂时罢工。
暗靖童在旅馆的床上翻来覆去,窗外的电闪雷鸣叫她怎么也睡不著。
相比窗外的风雨肆虐,没有电力供应的室内闷热异常。
当隐约听到从旅馆大厅的古老大钟,传来的十二下钟响后,靖童终于叹息一下,放弃与周公约会的打算。
她打开冰箱,想拿一罐冰咖啡,无意看到门边的啤酒,犹豫了一秒,终于选择了啤酒。
她被阿澈影响到了,她站在黑暗中独自笑了笑,打开房间后门,走到小花园前的木造台阶上。
台阶上立著几根古朴的圆木柱子,屋檐下挂著红通通的仿造灯笼,微弱泛红的光在风雨中摇曳。
外面的风雨疯狂肆虐,却扫不到台阶上。
她靠坐在柱子旁看著黑夜里的狂风暴雨,天边的雷鸣电闪,竟让人有种奇特的安全感。
“睡不著?”突然,有人在身后问。
不用回头,靖童也听得出是阿澈的声音。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肥皂清香,她回头,看到阿澈依旧穿著背心长裤,黑发湿漉漉的闪著水光,一副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模样。
“好女孩不喝酒。”宗澈瞄了瞄她手中的啤酒,淡淡地说。
“别教训我,你自己喝得还少吗?”靖童说。
事实上她并不太能喝酒,才灌了两口,就觉得有点头昏昏了。只是她喜欢坐在屋外吹风看雨暍冰啤酒,有种透心彻凉的畅快感。
宗澈不与她争辩,坐到她身边,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啤酒,仰头灌进喉去。
“你真野蛮!”靖童抢不过他,眼睁睁看著他把啤酒全部喝光,只得抡起拳头捶了捶他的手臂。
屋檐外风雨交加,雷鸣电闪,他们两个肩并肩坐著,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中。
暗靖童偷偷打量著宗澈的侧脸,他沉默而专注地注视著屋檐外的雨幕,神情有几分阴郁。
她想起早上,当他听到她说要订婚的消息后,立刻木立原地,他盯著她好一会儿,才放她离开。
离开前,他冷冷的抛下一句话,说:“那又怎么样?”
她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这叫她感到忐忑不安。
突然,一阵狂风夹杂著沙尘迎面扑来,靖童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宗澈转头看她。
“沙子吹进眼睛了。”靖童捣住左眼,眨不掉沙子,难受得流泪。
“别用手揉眼睛,让我来。”宗澈抓住她忍不住去揉眼睛的手,单膝跪在她身前,俯下唇,轻轻地对著她的眼睛吹气。
不一会儿,沙子果然很听话地离开了她的眼。
可宗澈却不愿意离开,薄唇在她秀丽的眉目间徘徊不肯离去。
他是想要吻她吗?靖童紧张得绷直了身体,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靶觉到她的抗拒,宗澈坐回原地,默默暍完最后一口酒,突然问:
“他是个怎样的人?”
暗靖童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她开口,却觉得胸口有点闷。
“他叫迟子建,是我在维也纳留学时认识的。他是个很好的人,又温柔又体贴。”
“你母亲一定很满意他吧?否则怎么肯把你嫁给他?”宗澈阴郁地问。
他忘不了她母亲那张对他挑剔嫌恶的脸。
“我们两家是世交。”靖童轻声说。
“你喜欢他吗?”他压抑地问。
“我当然喜欢他,否则怎么会愿意跟他订婚?”靖童勉强装出笑容。
“那我呢?你以前不也喜欢过我吗?”宗澈突然不再掩饰心底的怒气,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另一手撑到了她背后的柱子上。
“我……”靖童摇头,想说话却被宗澈打断。
“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种谎话你除了骗自己,还能骗得了谁?”宗澈怒气冲冲地说。“老实面对你心里的真正感觉,有这么难吗?”
靖童心情激荡,深吸一口气,说:“没错,阿澈,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这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你一走就是八年,没有一点消息,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还能让我怎么样?”
“所以你寂寞了,就投入那个叫迟子建的家伙的怀抱?”宗澈恼怒地说。
“你在指责我吗?阿澈。”
靖童不可思议地盯著他的眼,开始发泄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怨气:“你有没有在乎过我?如果你在乎过我,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你讨厌我妈妈,或者讨厌傅家,但也不应该讨厌我。你就算不肯回来,也至少该让人捎信回来,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啊!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最后还是我自己找上门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怎么告诉你?你一下子就飞到了维也纳,我那时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我该怎么去告诉你?用走的吗?”宗澈狠狠地将手里的啤酒罐扔进雨幕里。
他们愤怒地瞪视著对方,互不相让。
最后靖童累了,放弃了,放柔声音说: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已经错过了,不能再回头,那么何不给我你的祝福,阿澈。”
宗澈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不,我不放弃。我和你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要放弃?”
“我两周以后就要和子建订婚,我们的订婚帖都已经送出去了,而且子建他爱我,我不能伤他的心。”
“那么你爱他吗?童童。”宗澈发现她从来没说过一句她爱迟子建的话,不由得心生希望。
“我……”靖童想回答是,却说不出口。
她与子建之间只是温馨的感情,她喜欢他,在他身边她感到舒服与安全,他一直都在她身边,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让她心头空荡荡的,夜夜地作著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