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不成。”鲁亦峰连忙坐起身子,“在这里就好,在这里就好!”他可不能冒险让小沄儿给逮到,待在嵂身边是最安全的。
严嵂疑惑地看了鲁亦峰一眼,正要再说些什么,敲门声打断了他。
绯沄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甜品,走进书房内。
她轻轻朝严嵂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怪异地看向鲁亦峰。
“鲁公子,这么晚了,您似乎精神正好,还不打算休息吗?”
鲁亦峰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滑下坐正的身子,“没的事,我精神不好、精神不好!”
绯沄噙着有趣的微笑,转身将甜品端放在桌上。
严嵂来回看着两人,最后冷冷地开口,“你们两人认识?”他是盯着绯沄问。
绯沄垂下魅人的春眸,“鲁公子帮过绯沄几次小忙。”
小忙?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的时间几乎全奉献给她了。鲁亦峰含怨地瞪了她一眼。
绯沄没理会他,径自舀了一碗端给严嵂。
严嵂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不饿。”
“那给我、给我!我可是饿扁了。”鲁亦峰抚着肚子,喜滋滋地喊着。
“你哪时候不饿来着?”绯沄抿唇嘲讽。
鲁亦峰含怨地看了她一眼,“那是谁害的?”接过汤碗,不顾着烫,囫囵地吞了几大口。“哇!烫、烫、烫!”他挥手捩着口中的热气,在原地来回打转。
“活宝一个。”绯沄没好气地说,回身端了杯茶给他。
动作之流畅,令一旁的严嵂顿时怒火中烧,这算什么?他们竟公然在他的面前打情骂俏!
“把汤拿过来。”他粗声地打断两人。
“嵂,你不是说你不喝吗?”鲁亦峰一脸疑惑。
“我现在饿了。”严嵂怒瞪着他。
“咦?可是,我才喝了两口而已。”还饿着呢!
“你明早还要赶路,我劝你现在就回房睡觉。”严嵂不容反驳地“建议”。
“好吧!”鲁亦峰讪讪地放下手中的碗,模着头踱了出去。嵂现在正发着无名火,他还是识实务点,别去招惹他。
“那么绯沄先退下了。”这汤由谁喝,对她而言一点差别也没有。
“站住。”他厉声喊住她。
“堡主还有事吩咐?”
“朱总管的饯别会办得如何了?”他随口问着。
“很顺利。”多亏有个天外飞来的傻瓜揽下,再顺利不过了。绯沄嘴角扬起一弧笑。
乍看她的笑容,严嵂微微愣住了,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入堡还习惯吗?”
“不错。”她敛起微笑,又是简单的回答。
严嵂恼了,为什么她对他就这么惜字如金,“你——”
“堡主若没事,绯沄先下去了。”
她就这么急着离开他!“等等。”
绯沄疑惑地抬头看他,等着他说话。
“伺候我磨墨。”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将她留下,他捉住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粗声地说。
“磨墨?”
“这是你的工作之一,以后若我办公,你都必须跟着我。”
“哦!”懒懒应了一声,她挽起衣袖开始磨墨。
身旁的暗香充斥他的鼻翼,是熟悉的香味,令他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的她娇柔而媚人,声音低低柔柔,不像现在面对他总是一板一眼,连个笑容都吝于给他,她不太对他笑,有也只是礼貌性的淡笑。
严嵂只觉怒气勃发,不满于这种状况,他该死的想念初识时的她,甚至对鲁亦峰与她相处的画面吃起醋来——
他从不吃醋的,从不!
◎◎◎
好奇怪!
罢入夜,天还亮着,她侧过头去倾听四周的声音,就像往常一样,一入夜姨娘就将夜尘姐姐带走,一切都没变,但……倏地脑海闪过某个念头,她努力去倾听心底的声音……好奇怪呀,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
小女孩迈开小小的步伐,她必须去问姨娘,可是姨娘说过入夜后不可以去打扰她的……疑惑、犹豫与挣扎全显现在她的小脸上,但她知道她一定要去,忽略姨娘警告的话,她一鼓作气地跑向姨娘的房间。
“姨娘——”
她猛然推开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吓白了小脸,愣愣地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是夜尘姐姐,洁白的身子没有穿衣裳,如同布女圭女圭般地躺在姨娘的床上,向来温柔的眼睛此刻闪着幽暗的空洞,泪水像有自我意识般不断滑落她那有如星子般的漂亮眼睛。
“为……什么?”她看到姨娘也没着衣裳,姨娘的手正游移在夜尘姐姐的身上。
好怪!小小的她不懂自己所看到的,但直觉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姨娘正在伤害夜尘姐姐,她必须做点什么……
“出去,绯沄!”被唤作姨娘的女人怒斥道。
绯沄被大声的斥喝吓得倒退一步,但直觉告诉她不可以离开夜尘姐姐一步,姐姐需要她。
“不,”她勇敢道,颤颤地昂起坚毅的小下巴。
“哦!你这小杂种想加入我的夜尘吗?”
她看见姨娘抱起没有反应的夜尘姐姐,残忍且病态地在她的小嘴上印上一吻。
那一刻,理智就像是一条绷断的弦,绯沄听见自己放声尖叫,像不要命似地冲向前去,不断地捶打床上邪恶的女人,她不是姨娘,不是……
绯沄猛地由床上惊起。
是梦!她推开沉重的被褥,走出她暂住的小绑楼,北方入夜沁凉的夜露稍稍浇息了她体内的燥热,思绪不由自主回想起刚才的梦。
她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一夜,之后夜尘像破布般地摔下床铺,而她被怒气横生的姨娘一掌打飞出去,头撞上了矮柜,撞得她眼冒金星,她看到“她”甩鞭,然后是尖叫声,分不清是谁的,只知道夜尘为她挡下了预期的疼痛。
讽刺的是,因为夜尘的受伤,接下来许久的夜晚“她”都没办法再带走夜尘,后来,为了确保夜尘的安危,年不过十岁的她,便与“她”订下契约,以确保“她”不会再伤害夜尘。
而这也是她目前会在严龙堡的原因。
至于她们姐妹是如何月兑离“她”,离开断情谷的,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想起了她的任务,她抬头推算目前的时辰,决定该去活动活动筋骨——
绯沄轻巧地跃上屋檐,这并不难,她的轻功十分好,而严龙堡昨晚大宴宾客,使得守备松懈许多,她环视四周,撇了撇嘴,不由得为严龙堡堡主严嵂担心,此时随便一个张三李四都能轻易潜入严龙堡,如入无人之境。
飞快地闪过几名守卫,她迅速接近严嵂所在的东苑。
“快点!”
“小……小姐,菁儿……怕……”
“没用的贱蹄子!”
两个诡异的身影在黑暗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飞身隐于书房门外的花园小径内,皱了皱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记得,把解酒茶端入就马上出来,不准逗留!”邵玫君警告。
“是!可……小姐,这是什么药呀?”菁儿惶恐地问着,可千万别是毒药啊!
邵玫君怒瞪她一眼,“我爱表哥,我会害他吗?”贱婢,她还想当堡主夫人呢!
“当、当然不、会。”菁儿抖着手将药粉倒入。
“你乖乖替我办事,事成后,我绝不会亏待你。”邵玫君的眸光闪着期待,一张小脸晕着羞红。过了这一夜,她就是表哥的人了,长久以来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
靠着邵玫君的娘在年轻时曾与杨氏,也就是严嵂的娘有过姐妹情谊,她在爹经商失败后,因为过不惯苦日子,就厚着脸皮来投靠严龙堡。
严龙堡在北方向来神秘而传奇,整座碉堡以坚硬的黑岗岩石砌成,就这么大刺刺地耸然而立;至于严龙堡堡主严嵂则属神秘人物,他甚少出入公开场合,据闻是位私生活甚为严谨的人,其运筹帷幄沉着稳健,为人刚毅正直,但行事就如同他的碉堡一般,只有剽悍两字可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