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欢摇摇头。“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要彻底远离他。”
“若欢,你既然原谅我,为什么不试着原谅他呢?”如眉语气温和。
“这是两码子事。你和妈妈的幸福都葬送在他手里,他是罪魁祸首,根本不值得同情。”她说着,缓缓走近如眉身侧,问道:“难道你已经原谅他了?”
如眉的脸上倏地闪过一抹阴霾。“我也是个罪人,根本没有资格谈论这个问题”。她夺走了紫菱的丈夫,而方婕又夺走了她的丈夫,这是因果报应,她不敢有丝毫怨言。
“眉姨,你也是个受害者耶!”
“但是,我帮助他犯罪。”
突然,若欢用手按住太阳穴,口气缓和了下来。“算了,我们别再谈他了,一提起他我就头疼。”
如眉无奈地笑道:“是啊,他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男人。”
“眉姨,今天我是专程来向你告别的,以后,我可能就再也不会回到台湾来了……”
如眉抬起眼,盯住她倔强的面容,认真而愧疚地说道:“我原是个不值得你在乎的人。”
“眉姨,你千万别这么说……”若欢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若欢。”她的双眼不觉蒙上一层雾气。
“我要搭今天晚上七点的飞机离开,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若欢低头看了看表。
“正好我要去接小军下课,顺便可以送你去机场。”
“不,这太麻烦你了……”如眉忙打断她的话。“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她说着,旋即从椅背上取下大衣。“走吧!”她从大衣口袋里模出钥匙。“我开车送你去。”
见她如此诚恳,若欢也不忍再拒绝。“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们在阴雨霏霏中并肩走出雷宅,而若欢至此已完全走出雷盛的生命版图……”
泰国。普吉岛。
才一走出普吉机场,若欢就看见云天站在他的白色宾士车旁朝她挥手,浓眉下的黑眼仍然闪闪发亮。
“一切还顺利吗?”他接过她的行李,关心问道。
“顺利啊!”若欢伸了个懒腰。“台北的冬天既冷又湿,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我才离开两夫,就开始想念这里的阳光了。”
云天把行李放进后车厢,笑道:“你说漏一项重点了。”
“什么?”她一头雾水。
云天绕过来站在她身侧,用手抵住车门,俯近她耳畔,轻轻道:“想念阳光,更让你想念的,恐怕是我吧?”
若欢噗哧笑了出来。“你的脸皮倒是愈来愈厚了。”
“你错了——我的脸皮从来就不曾薄饼。”说着,他已弯身坐入车里。“要是脸皮不厚点,你恐怕早就被赵媛那臭小子给拐跑了。”
她随之坐进了车。“人家赵嫒现在可是‘名花’有主,哪还看得上我?”
“开玩笑,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的话,看我不剥了他的皮才怪。”他故作凶恶状。
“哟,你以前的风度翩翩都到哪里去了?现在可是原形毕露了。”她嫣然一笑,揶揄地望着他。
他微微一笑,技巧纯熟地把车滑入车道。“怎么,后悔‘误上贼船’了?”
“你说呢?”她暧昧地朝他一笑。
他转头看她,发现她的脸孔在普吉岛的夜色里耀眼如一颗星子,在他的生命里闪闪发亮,而他必会倾尽所有的心力来关照她、爱护她,让她永不再遭受噩梦的袭击……
清晨,若欢尚在睡梦中,依稀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童声在耳畔响起。
“阿姨,阿姨,起床了……”念荷边摇她的手臂边喊。若欢恍恍惚惚睁开眼。“念荷?”
只见她一只手藏在身后,神秘兮兮地说:“猜猜看我带什么来了?”
若欢一脸睡意,但仍勉强打起精神。‘鲔鱼三明治?”
念荷摇摇头。
“咖啡?”
念荷又摇头。
“刚摘下的向日葵?”
念荷还是摇头。
“阿姨猜不出来了。”她索性放弃。
于是,念荷笑嘻嘻地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汤尼赫然躺在她小小的掌心里。
“啁!”若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出一身冷汗,霎时睡意全消。
“怎么了?”念荷一脸疑惑地望着她惊魂未定的面容。
“没什么,没什么。”若欢故作镇定。她怎么好意思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承认自己害怕一只蜥蜴?
“你看,它的尾巴真的长出来了。”念荷指着掌心的汤尼,认真地说。
若欢瞥了它‘眼,果然看见它新长出的一截小尾巴。
“是呀,阿姨没骗你吗?说会再长就会再长。”
“嗯,”念荷笑着点头。“希望爸爸不会发现它的尾巴变短了才好。”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若欢笑道。
“啊,对了,爸爸要我来请你去吃早餐。”念荷突然想起了“正事”。
若欢伸个懒腰后随即翻身下床。
“你先去吃,阿姨梳洗后马上就去。”
十分钟后,若欢正要转进餐室时,客厅的电话忽然响起。
若欢持起听筒时,正巧看见念荷坐在沙发上翻阅前不久才买给她的“热带鱼类百科图鉴”。
“喂,请问你找哪位?”
“若欢吗?”彼端传来紫绢温柔的嗓音。
“啊,阿姨你怎么打电话来了?”若欢大吃一惊,毕竟越洋屯话费对紫绢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公司的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他们要你马上赶回法国。”
“可是,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
“他们说公司现在人手不够,你要是再不回来上班,就会影响到下一季的工作进度,到时候将会考虑另请摄影师……喂,公司都这么放话了,你还是回来吧,别再贪玩了。”
“他们竟敢要胁我回去?岂有此理!”若欢气道。
“欢欢,这个工作你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呀!”
“阿姨你放心,我会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决定的,其他的事,就等我回法国之后再说吧!”
“也好,那你下次记得带左先生回来吃饭哦……”
“阿姨,他又不是住在我们家隔壁,哪能说带回家就带回家?”若欢颇觉啼笑皆非。
“反正你自己想办法,这个人横竖我是一定要见的……”
“好好好,下次回去就把他‘绑’到你面前,行不行?我要挂电话了,再见!”她知道,要是再不挂电话,下个月的电话费可能会让紫绢哭得涕泪纵横。
放下听筒后,念荷一坐到她身旁。
“怎么还没去吃早餐?”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
“爸爸呢?”
“和客户去开会了。”
“走,阿姨陪你吃。”若欢拉起她的手。
“阿姨——”念荷赖在沙发上不动。
“怎么啦?”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和爸爸了?”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
“呃——”她着实不知从何说起。“阿姨还在考虑……”
“不要走,好不好?”念荷拉住她的手,眼眶中竟有泪水在打转。“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她一时心软,不禁安抚她道:“念荷,先别难过,阿姨没有说一定要走啊!”
“真的?”她破涕为笑,伸出小指,认真地要她承诺。“来,打勾勾,不能骗人哦!”
“好,打勾勾。”她粲然一笑,两人的小指轻轻互扣在一起。
午后,左宅后院。
“唐莉,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若欢懒洋洋地躺在凉椅上。
唐莉迳自在另一张凉椅上躺下来,开门见山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下个星期就要回法国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怎么,玩够啦?”若欢转头打趣她。
只见她把手枕在脑后,望着碧晓的天空潇洒地说:“玩归玩,恋爱归恋爱,但还是得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