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把我当垃圾筒?”若欢大叫起来。
哼!这个死唐莉!老是不把她当人看!
二十分钟后,唐莉翩然来到,像往常一样,她直奔二楼,进到若欢的房间。
“哇噻,你开花店啊!”唐莉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室的向日葵,不禁惊叹出声。
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逐步流览室内成百上千的向日葵,半晌,她走近若欢,贼头贼脑地说道:“想不到我们的‘感情残障’竟然开窍了,说,到底是谁让你想通的?”
“呃——是……”她支吾其辞,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是她不肯说实话,而是这样一来,不就太伤唐莉的心了吗?
“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嘛!”唐莉的好奇心已然被挑起。
“还会有谁?”若欢耸耸肩,故作轻松状。
“赵媛?”唐莉挑了挑眉。
“看吧,连你都猜得出来,可见只有他会做这种傻事!”若欢转身走向阳台,避开她的目光。
“嘿,说到他我才气呢!前一阵子老是打电话到我家问你的电话号码,我不敢随便给,他就天天打……”唐莉真后悔当初软下心肠,安排他和若欢在海边会面,惹得她现在两边不是人。
“别给!千万别给!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别给!”若欢急忙转身交代。
“那我怎么办?他还是天天打来啊!”唐莉苦着一张脸。
“别小气嘛!你的感情磨练那么丰富,刚好可以乘机开导他呀!”若欢突发奇想。
唐莉白了她一眼,“你就只会把麻烦丢给我。”
“别这样嘛,帮帮忙,我实在是不能再和他有所接触了,因为那只会让他愈陷愈深……唐莉,你难道不能体谅我的处境吗?”
“难道你就不能爱他一点点?”唐莉反问。
“哎,爱没有‘一点点’的,只有爱或者不爱,我们充其量只不过是兄妹之情,你教我怎么去爱他?”她知道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但是,她就是对他没有感觉。
唐莉无可奈何,只好弯身拿出手提袋中的三明治。“算了,吃东西吧!撑死你这个感情残障兼冷血动物!”
“别咒我。”若欢咬了一口三明治,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感情又不是慈善事业,你要是看不过去,那就去‘救赎’他呀!”
唐莉没理她;再环视室内一圈,然后惋惜地说道:“唉,真是浪费了这些向日葵。”
若欢若无其事地吃着三明治,眼睛不自觉地又瞟向床头的电话——
“阿姨,这是我在希腊的电话号码,如果左云天打电话请他拨到这里。”若欢拎着行李,递给紫绢一张饭店的名片。
“有什么事不能等你回来再说?”紫绢接过名片,满脸狐疑。
“嗳呀,你不懂啦!”若欢急道,假意忙看手表,“快赶不上搭机了,我要走了。”她急急朝门口走去。
其实连若欢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左云天的电话。
然而,一到门口,她却和花店的送货员撞个满怀。
“对不起,我太急了……”若欢看着那束被自己撞扁的向日葵和掉落地面的蓝色卡片,不禁满脸歉意。
送货员是个年轻的工读生,碰到这种状况,一时之间,只是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
“没关系,花是我撞坏的,你把它摆在客厅就可以了。”她说着,便匆匆走出去。
但是,走了几步,她才想起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对了,是那张蓝色卡片!往常送花来都没有附任何卡片,然而今天却夹了一张。
她连忙掉头回去拾起那张蓝色小卡片,卡片上是左云天龙飞凤舞的字迹:
若欢:
祝希腊之行愉快。
“祝希腊之行愉快。”她喃喃重复这七个字,不知不觉中已走至马路边。
她伸手拦下一部计程车。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人潮,她觉得左云天肯定就隐藏在这座都市的某一个角落里,也许就在下一个街角,也许就在某一个露天咖啡座……心,不自觉地被那七个字揪紧了。
他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到底藏在哪里呢?想到他正在暗处窥伺自己,她就浑身不自在。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千里迢迢从泰国追到法国……
不!不能再想,她把额头抵住冰凉的窗玻璃,企图使自己清醒些——她怎能为一个有妇之夫的诡计而迷乱呢
第七章
转眼间已过了一个月。
若欢刚从希腊回来,一见到紫绢,劈头就问:“左云天有没有再来电话?”
紫绢气得直嚷嚷:“你这没心没肝的小东西,一回来就只会问那小子的事,也不会先问候我一声,枉费我成天收看气象报告,就怕爱琴海上的风浪把你们的船给吹翻了……”
若欢连忙淘气地对她行个九十度的礼。“是是是,紫绢阿姨教训得是。”说罢便挨近紫绢身旁,一手搭上她的肩撒娇道:“姨呀,到底有没有我的电话嘛?”
紫绢拿她没辙,只好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有啦!”
霎时间,若欢双眼为之一亮。“真的?他说了什么?有没有留下电话?”
“有,一切如你所愿。”紫绢递给她一张纸片。“喏,这是电话号码。”
“阿姨,谢谢你!”若欢忍不住抱着她又亲又叫。
“得了,得了,别再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紫缉笑着把她推开。“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别高兴得太早。”
“哦?”若欢满脸不解。“打电话来的是个女的。”
“什么?”她大叫,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那、是、个、女、的。”紫绢复述了一遍。
若欢一阵狐疑。“有没有说她是谁?”
“她只说姓赵,要你一回家就马上拨电话给她,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若欢双眉微蹙,想不出自己何时认识了这个赵姓女子。但她仍然持起听筒,拨了她留下的号码。是巴黎一家饭店的电话,接线生马上为她接通。
“我是赵如眉。”彼端传来一阵柔软的女声。
“啊,是你?”若欢大吃一惊。
“是若欢吗?”
“没错。”若欢口气冰冷下来。她不能忘怀赵如眉就是紫菱自杀的间接凶手。
“可以见个面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如眉出乎寻常的诚恳。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欢啪地一声挂掉电话。
“是谁啊?”紫绢关心地问。
“不提也罢。”若欢甩甩手,迳自往楼上走去。“我要好好地睡上一天一夜,别吵我啊!”她一脸倦容。
紫绢摇摇头,每次出差回来,她总是像透支过度似的。
到了傍晚,紫绢不得不去敲她的房门,因为赵如眉已经站在门外了。
“若欢,那个姓赵的女人在楼下等你。”紫绢轻摇她的手臂。
若欢本就不易熟睡,听到紫绢的声音,更是立刻睁开眼睛,厉声说道:“叫她走!”
“唉,要是赶得走的话,我还会来吵你吗?”紫绢也已知道她是谁了。
“叫她走嘛!”若欢不耐烦起来。
“她说除非见到你,否则绝对不走。”紫绢说着,已掀开若欢的被单。
若欢只有无奈地下床,随手披上外套,走向门口。
十二月的巴黎已经开始下雪,如眉在雪地里冻得双唇发紫,也不知站了多久。
“你在这里做什么?”若欢劈头就问。
“我……对不起你。”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颤抖如蝴蝶的翅膀。
“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完全不为所动。
“若欢,你听我说,十二年来,紫菱的死让我很过意不去,我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如眉低下头去,神情憔悴。
“就算我原谅你,也不代表我妈妈就会原谅你。”沉默了好一会儿,若欢漠然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