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且先不论他浪费了珍贵的水源,光是想像茅房“满溢”的惨况就够她毛骨悚然的了!
契芙闭上眼调顺了自己的气息,再平静的睁开眼,望向仍一脸惊恐的薛品伦。
“你当真不知道那些秽物是要用沙掩埋的?”
“什么?”薛品伦瞪大了眼。不是有自动化的污水处理槽吗?
看着他仍一脸茫然和无辜,契芙叹了口气。“算了,我让府总管给你个轻松点的差事儿吧!”如果再任由他这样下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一想到待会儿府总管看见薛品伦所制造出来的惨况时,他那严肃的面孔上可能会出现的扭曲表情,契芙忍不住笑了起来。府总管那波澜不兴的脸,是该做做运动了。
***
天!她真不敢相信!瞧她捡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回来!
她只不过离开厥耶两天,他竟然也能惹出祸来。要不是她现在亲眼所见,她还以为府总管夸大其辞呢!
只见薛品伦此刻苍白着一张脸,颤抖地伸出手,双脚却不敢再向前一步的样子,她真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晕死过去。
瞧他聚精凝神、专心一意的赴死模样,契芙觉得好笑,他甚至连她走到他身后都全然无所觉。
“拜托,你们……别那么凶嘛!”薛品伦央求着眼前不停嘶鸣的马儿。然而他不断抖动的双手却将怀里的乾草散落一地。“我知道你们已两天没吃东西,现在一定非常饿……但是,如果你们斯文点,我……就可以再往前一步了。”
他说完这句话时,手中的乾草已所剩无几。马儿眼见要这个人来喂食他们,根本已无需指望,遂伸长了脖子想要吃散落在地上的乾草,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薛品伦站得离马厩足足有一匹马的身长那么远!
“你想要饿死我的爱马吗?”契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
薛品伦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身,当看见一脸气定神闲的契芙时,他原本死白的脸上才添了抹红晕。“我……很努力的想要克服……但……”
这个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容易脸红?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
“那你也犯不着不让别人喂食它们吧!”
“这是我的工作呀!怎么可以叫别人代劳?”薛品伦理直气壮地道。
想不到他还满有骨气的嘛!契芙在心里称许。
“我的马儿很温驯的,你应该靠近它们一些。”她换下一张扑克脸,改采怀柔政策。
看着契芙此刻浅浅的笑容,薛品伦竟不禁心头一荡。
契芙转身抱起了一大把乾草放在他手中,将呆愣着的他扳过身子面对马厩。“过去吧,有我在这里,它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直到再度面对五匹激动不已的骏马时,薛品伦才又清醒了过来,他抗拒的后退。“不,它们会吃了我的!”他向来不敢亲近动物,即便是一只可爱的小狈,更别说是眼前高大的马匹了。
契芙用手抵着薛品伦的背,阻止他继续后退。“笨呐!马儿是草食性动物,不会吃人的。”她真不明白,这人生得这么高大,竟然会害怕向来温驯的马儿!?
久未进食的马儿,因看见食物而激动得直用鼻孔喷气,看得薛品伦四肢发冷。
“快去呀!你没看见它们有多么高兴看见你吗?”契芙轻笑地催促着。真的很好笑,堂堂的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这样。“你站得这么远,它们怎么吃得到你手上的乾草?”
“我……”此刻的薛品伦真想打退堂鼓算了,偏偏刚才自己的话已说得那么满,现在可真下不了台了。
“你再不过去,我可要将马厩门打开来,让它们自己过来吃喽!”手抵着他的背,契芙感到薛品伦全身僵了一下。嘻!整他还挺有趣的呢!
薛品伦突然感觉到身后推他的那股力道不见了,正当他要回过头察看时,却见契芙一蹦一跳的跑向马厩门边。
“不要!”薛品伦看着契芙就要伸手移开门闩,他紧张得顾不得眼前马匹的嘶叫,就向她跑过去。
契芙背对着薛品伦暗笑,直到他伸手按住了她正放在门闩上的手,乾草也由他的手上掉落,她才粲笑地回过头用双手反抱住薛品伦的一只手臂。“抬起头看看你站在哪儿。”
薛品伦才在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契芙呢,没想到他毫无防备的一抬起头,只看见一匹马的下颚向他袭来——他只觉得心跳在一瞬间静止,然后整个人便僵直的任由契芙将他往旁边一扯。
马儿的头正好与他擦身而下,开始尽情的吃起他脚边的草来了,而在另一头的马儿也将头伸了过来,就这样,薛品伦被几匹饿坏了的马给吓得怔在原地。
薛品伦很想放声大叫,但他此刻却只有无力的缺氧感。
这……这么近……天啊!他……不行了……
“怎么样?我说过不会有事的吧?”契芙笑着扬起脸,不料却正好迎上了薛品伦的两片冰冷唇瓣——只是微微碰触了一下!然后薛品伦就整个人瘫软在她脚边。
契芙立时愣在当场。刚刚……是凑巧的吧?他竟然……吻了她!
虽然只是轻轻的掠过,但是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啊!
看着昏厥过去的薛品伦,契芙默默的在心中立誓——
她要他负起全部责任!
***
神仙小岛上,一样的阳光普照,一样的和风徐徐,一样是个慵懒闲散的午后。
岛上显眼的一株大树下,一位白袍老人正就着荫凉仰躺在草地上,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而岛上唯一的石桌旁,却坐着一个皱着眉的黄袍老人。
“白眉,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黄袍老者观看着铜镜里的影像,担忧地问道。“你就这么丢着他不管啦?”
眼前蓄着白髯、垂着白眉、顶着一个光亮头颅的老者,正是先前出现在菁英大学研究室里将薛品伦带走的月老。
月老不情愿的睁开眼,转向一旁黄发童颜的黄袍老者,“有时候,管得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呢,老童。”他再度将头转回正面,重新闭上双眼,“更何况,我也不是丢着他不管呐!最起码,我帮他找了个不会出太多乱子的正主儿。”
不会出太多乱子?黄袍老者不以为然的瞥了月老一眼,“哼,谁不知道你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此言差矣。”月老坐起身为自己辩驳,“我这么做虽然是为了让我日后能省点事,不必重新整理那些纠结的红线,但不可否认的,我也让那小子省了不少事呀!”
那位北方小柄的公主,正巧也是个没有对象的人,把他们送作堆,除了可以避免红线被弄乱之外,不可讳言的,薛品伦那小子自然也就避开了擅改姻缘簿所带来的两个死劫,这怎可说是只为了他自己的方便而已呢?
“但你也犯不着把他送到这么一个不毛之地吧!”黄袍老者再度望向桌面上的铜镜,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堂堂的一个博士,却得做些杂役的工作……唉,我真替他不值。”
“犯不着这么想,老童。”说完,月老突然消失了身影,等到再出现时,却见他已安然的坐在黄袍老者的对面。“他都没抱怨了,你又在欷吁个什么劲呢!”
黄袍老者偏头一想,“也对。”那傻小子都没抱怨了,那自己替他叫什么屈呢?
“不过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神经呢?他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他自己的处境吗?还傻傻的答应去做这些个杂务……”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博士被派去清扫茅房是件多么不寻常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