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他出去了。”邵蕾轻揉着发疼的手臂,怯怯地望着解祁辰阴晴不定的表情。“星宿还说,你有话想要告诉我?”
解祁辰的反应是全身一僵地瞪向邵蕾,然后朝着她跨出一步,直到与她贴近地逼视,才大声吼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祁星告诉你的?”
邵蕾被骇人的表情和声音给吓得向后跌入沙发上,她眼眶中隐隐蓄着泪水。“有什么事是我该知道的吗?”
他吓着她了!解祁辰心疼地体认到这一点,遂敛起他激动的情绪。“没事,你不知道最好。”
见他就要离开,邵蕾连忙唤道:“可是星宿说你有话要告诉我。”
懊死!祁星竟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他!
解祁辰停住就要离去的步伐,思考了一下之后,背对着她说:“没错,我是有话要告诉你,我希望此消失,以后再别出现在我和祁星的面前。”
说完,他迈步离开,只留下客厅中饱受震惊的邵蕾。
“你脑子里怎么想的?”解祁星气愤地推开解祁辰的房门,走向独自站在阳台上的解祁辰。
“没怎么想。”解祁辰一脸的气定神闲,“我说过我不会带她回去。”
“是因为我?”
解祁辰只是一迳望着阳台外的景致,不发一言。
“够了!”解祁星他转向自己,“你到底要让我内疚到什么时候?”
内疚?不,他从没这么想过;他只是不希望因为他而害死祁星。
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解祁星倏地一松手,进屋里拿了一把短刀出来。
“你……”祁星的举动让他不安。
“再告诉你一次。”解祁星的眼中流露出痛苦,“不管你回不回去,我都会死,如果你是怕我因为你而死会让你不安的话,我可以现在……”
“不要。”看见祁星将刀尖对着自己的脖子,解祁辰心惊地大喊。
“再问一次,你回不回去?”
解祁辰陷入两难的处境,如果他回去解开延续千年的咒语,就意味着祁星会从此消失在这世上,而从下一代起,解家将不再受代代单传的惩罚。但是,他能这么做吗?他能牺牲祁星来换取自己的幸福吗?“我不会回去的。”他无法这么做,他无法舍弃祁星而一个人独得所有的好处。
看来,自己太小看祁辰对他的顾虑了。解祁星先是发出一声嗤笑,轻摇了摇头,然后举刀,由颈后划过他的长发,金黄色的长立即散落一地。“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解祁辰怔愕地望着解祁星离去的背影,再看向散落在地的金发。
脑海中浮现孩提时的画面,稚女敕的童音亦在脑中回响……
“星,我们当朋友好不好?”
“可是,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也对啦!”幼小的解祁辰抱怨起幼稚园同学对他的嘲笑。“但是,小声每次都笑我没有朋友。”
“可是,我是你哥哥,又要当你的朋友,这怎么分呢?”
两个孩童陷入了苦思。
“有了!”解祁星一击掌,“我为辰留长发,只要我一天不剪,就表示我是辰的好朋友,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我们做朋友的秘密啦!”
之后,解祁星就一直蓄着长发,就连他们八岁那年发现那个秘密之后也不曾剪去!
但现在……
第四章
“啊!”
坐在杳无人迹的花莲七星潭海边,邵蕾任由自己宣泄满肚子的委屈。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鬼宿会那么讨厌她?
她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向他道歉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原谅她?好不容易才跟星宿成了朋友,这下子却连星宿身边都待不下去了。
“呜……真不甘心!”她埋在膝上哭泣,让长裙吸去她泪水。
星宿、鬼宿,再见!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偶像了。
都该怪鬼宿!她的脑海立刻被解祁辰愤世嫉俗的表情给填满,邵蕾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随意抓了一把身边的碎石,她用力将它们扔向起伏的浪潮,伴随着一声气愤的呼喊:“臭鬼宿!”
自己的声音尚未完全消失,邵蕾脑中便又闪过解祁辰生气的脸孔,她立刻瑟缩成一团,用双手紧捂着耳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
海浪一波波地拍打着岸边,拉回邵蕾的神智。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根本没有那个凶巴巴的解祁辰,自己干嘛要吓成这个样子?都该怪他!要不是他总是一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的模样,她又怎么会被吓成这样,邵蕾用双手圈在嘴边,再一次对着海大喊:“噢!”
“小蕾。”一个男声在邵蕾身后响起,打断她原本要喊出口的话。
“啊!”邵蕾回过头,不禁被吓得向后跌坐。鬼……鬼宿在笑。
这怎么可能,那个人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叫作笑!可是,眼前的他一头短短的黑发侧分,分明就是鬼宿呀!
那么……邵蕾心底泛起一阵疙瘩,他听见她刚才骂他的话罗?
邵蕾慢慢站起身,陪着笑脸道:“刚才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我马上就走。”说完,她转身拔腿就跑,压根儿忘了现在是他来找她,而不是她出现在他的面前。
“喂,别走!”她做什么那么没命地跑?
“不要!”才跑没两步,邵蕾便被身后的人给一把紧紧搂住,她像是受了惊吓般不停地踢动双脚。
“我有事找你谈。”
耳边吹来暖暖的气息让邵蕾浑身一僵,倏地安静下来。
“这声音……”是星宿!
解祁星刚一放开邵蕾,就对上邵蕾不敢置信的目光。“你是星宿!”
解祁星点点头。
星宿……“啊!”邵蕾发泄似的爆出一长串尖叫。
“怎么了?”解祁星捂着耳朵,不明所以的问。
“是不是又是鬼宿做的好事?”邵蕾气愤地上前追问。就像他将星宿的头发染成金黄色一样,这次竟然将星宿的长发剪得跟他一样短!“真是不值得原谅,那个鬼宿,老是爱在别人的头发上大作文章。”
原来她指的是他的头发,“这是我自己要剪的。”
“为什么?”
“不好看吗?”解祁星愿意岔开话题。
“好看,当然好看啊!靶受俐落多了。”她说的是事实,虽然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但这样的确比较适合他,就像鬼宿一样……喔,她做什么没事又想起那个总是一脸凶巴巴的人!
“有想什么?”
“没什么。”她掩饰地一笑,“你刚刚说有事找我?”
“喔,不介意谈一谈吧?”
就这样,两人离开七星潭的海边。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站了一个双手握拳的人目送他们离开。
◇◇◇
“八岁那一年,我父亲不顾村长的反对,硬是将传家宝由河南带到台湾,目的只是希望能知道究竟谁才是解家真正的继承者。但冒了这个险,如果想预先窥知解家真正的继承者,那么上一代的解家继承者可能会死;父亲赌的便是这一个可能。只是他并不知道当时我和祁辰就在门外偷看,而当祁辰看见父亲手中那只破旧的木箱时,登时便觉喘不过气,是我将几乎昏厥的祁辰给架回他房里才好转。”当时解家的继承者便已揭晓,只是除了他和祁辰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听到这里,邵蕾的眼中蓄满泪水。
“事实很明显,我对那祖物完全不起反应,所以祁辰才是解家真正的继承者,而我不是。”他状似轻松地带过这残酷的事实。
“为什么有反应的才是继承者?”“解家代代相传的祖训:祖物弥封三十代,解封必不离村,见物痛楚者为解家正统继承人;咒不解,解家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