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浮玉意味深长的瞅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船舱。
钏玉轻轻闭上眼,一颗心兀自无法平静,风浮玉的身影在她脑里徘徊,挥之不去。
这回,她真的头疼了……
第七章
苏州绝代镇,绝代客栈外。
一名年约十岁的清秀女孩瞧着客栈门口贴着的一张征人启事,对一旁年纪相仿的男孩道:“你看,他们在找学徒耶,你陪我进去问问看好不好?”
“好啊。”男孩随口应道,随即又摇了摇头,面露一丝疑问,“钏玉,你想要当学徒吗?很辛苦耶,要帮忙端菜、打扫、洗盘子——”
“你懂什么?”女孩故意打断男孩的话,用一脸的理直气壮掩饰心虚,“在客栈帮忙,不但很热闹,不会无聊,而且还有银子拿,有什么不好?”
男孩家富,女孩家贫,基于自尊,她不愿说出实情。
“是这样吗?”男孩轻蹙眉头,半信半疑。
“当然是这样。”女孩加重了语气应道,斜睨了男孩一眼,又将视线转回那张征人启事上,“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嘛?不要就算了,我自己去。”
说完,她迈开步伐,迳自进了客栈,男孩唯恐女孩生气,连要应征学徒。
“你?”女孩的话引起了掌柜的注意,只不过,也引来他一阵讪笑。“女孩子家能做什么?”
女孩一听,十分不服气的说道:“我什么都能做。”
“是吗?”掌柜的挑起一道眉,故意刁难女孩,“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好,仔细听好了,现在我念一段话,等我念完了,你若能完整无缺的重复一次,我便考虑收你当学徒,如何?”
“可以。”
“三桌的客人要一盘金陵咸水鸭、一锅发财一品汤、一笼什锦小笼包,五桌的客人要一盘扬州炒饭、一盘无锡排骨、一份砂锅鱼头、一份梁溪单膳,一桌的客人要一盘清蒸桂鱼、一盘清溜河虾、一盘蟹粉烩豆腐,一份老鸭堡,一只盐局鸡,一盘西湖醋鱼,一盘粟米炒虾仁,再一份桂花精米年糕。好了,重复一次我听听。”掌柜的一口气念完,气定神间的环手胸前,一副等着看女孩出糗的模样。
“三桌的客人要一盘金陵咸水鸭、一锅发财一品汤、一笼什锦小笼包,五桌的客人要一盘扬州炒饭、一盘无锡排骨、一份砂锅鱼头、一份梁溪翠膳,一桌的客人要一盘清蒸桂鱼、一盘清溜河虾、一盘蟹粉烩豆腐,一份老呜堡,一只盐局鸡,一盘西湖醋鱼,一盘粟米炒虾仁,再一份桂花糯米年糕。”女孩不疾不徐的重复了一次,一字不漏,教掌柜的听得傻眼。
“钏玉,你好厉害喔!”男孩忍不住投以崇拜和羡慕的目光。
怎么有人的记忆力可以好成这样!
女孩朝男孩得意一笑,随即转向掌柜的,“怎么样,还可以吧?”
什么还可以,简直是天才!掌柜的心里这么想道,嘴里却不肯承认,又反覆试了女孩几次。
片刻之后,男孩和女孩一同步出了客栈。
“钏玉,恭喜你啦!”
“我记忆好啊!”
“厉害,佩服。”男孩不自觉又露出钦羡的表情。
女孩一脸的得意,乘机向男孩揩油,“为了庆祝我被录取,你请我吃糖葫芦吧?”
男孩大方的点了点头,又道:“钏玉,要是我的记忆力也能像你这么好就好了。”
“这是天分,强求不来的。”女孩毫不留情的戳中男孩的痛处。
他外貌好、气质好,家世好,什么都好,就是记忆力不好。
唉,上天是公平的……
男孩听了女孩的话,皱了皱眉,但随即又露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有你在我身边,什么事都让你记着不就行了?”
“想得美,我为什么要帮你记啊?我又不是你的妻-”惊觉说错话,女孩迅速闭上嘴巴,轻哼了一声。
男孩却拉起了女孩的手,煞有介事的道:“将来我娶你为妻,不就成了?”
女孩脸一红,甩开男孩的手,白了他一眼。“将来、将来,那么久以后的事谁知道?尤其你的记忆那么差,说不定到时候就把我忘了。”
男孩一听,急着澄清,又握住了女孩的手。“不会、不会,我一定会记得你。我怎么会忘-”
“你最会忘东忘西的了。”女孩打断了男孩的话,同时又甩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暖,今她的心莫名其妙的跳得好快。
“凭什么说你会记得我?”奇怪,她怎么连双颊也这么烫?敢情是刚刚乐昏了头,发烧了?
不行、不行,明儿个她就要到绝代客栈帮忙了,绝不能生病,她得赶紧回去休息才行。
“凭……凭……”男孩低着头,努力想说些什么来证明白己真的不会忘了女孩,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理由来,匆忙间,他抬起头,月兑回道:“凭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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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起往事,钏玉不自觉瞩角微扬,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只是那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徒留一声喟叹。
再多的甜言蜜语,再好的儿时记亿,如今也都像眼前荒废已久的绝代客栈,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更加不堪回首。
再回想起今日早晨泛舟太湖的事,她的眉蹙得更深。
“唉!”孤单而心烦的伫立着,再没有什么比叹息更能表达她此刻心中的感受了。
站在荒废已久的绝代客栈前,她想事情想出了神,浑然不觉有人来到了她身后,向她出手。
“钏玉。”
右肩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钏玉吓了好大一跳。
“是你。”她吁了一口气,恼怒的横了对方一眼。
“你怎么会来这?”她没好气的质问风浮玉。
她意外的发现一向从容闲散的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竟显得有些严肃,他为了什么事不高兴吗?
风浮玉不答反问,“你又怎么会在这?”从太湖泛舟回来之后,她便不见人影,要不是任尽乐告知她的可能去向,他只怕要把整间宝山客栈翻过来了。
她……故意躲着他是吗?
钏玉别过脸去,淡然的应道:“随便走走而已。”
“是吗?”风浮玉一步向前和她并肩而立,侧眸瞅她客栈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她答得太快,显得有些心虚。
“没有吗?”没什么特别的,会盯着它瞧了这么久?
钏玉不想回答,故意岔开话题,“你也出来走走?”
“不是,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邀我泛舟的真正用意。”
“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说到这里,风浮玉不禁面有愠色。
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气她擅作主张,还是气她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也许,两者皆有。
“那么想为我做媒?”见她闻不吭声,他再问。
钏玉轻吱下唇,刻意不看他,为自己辩驳,“我是一片好意。”真正不好受的人是她耶!
“但你没有事先告知。”风浮玉冷冷驳回。
“我……”语气一顿,钏丑突觉满月复委屈。
“我只是想帮你。”
“适得其反。”
被他冷淡的语气逼急了,钏玉侧过身来,仰首迎向他的目光,“你这是在怪我了?”
“我只想讲清楚,我不需要媒人。”他不是存心来兴师问罪,也不是故意来找她吵架的,他只是心里……非常非常郁闷哪!
“算我多事,行吗?我保证没有下次了。”重话一出,钏玉心里除了懊恼还是懊恼。
她怎么知道好心没好报?怎么知道会弄巧成拙?
她以为……唉!全不是她以为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