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那张地契,钏玉可能活不下去了,但他呢?没了那张地契,无关紧要,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他包袱中那么多瓶瓶罐罐的药掉了一瓶,不痛不痒,那他为何不给人一条路走?
好吧!亡羊补牢犹未晚,他将地契归还她就是。
“钏姑娘,不瞒你说,其实在下家境富裕,对于身外之物一向不是那么看重,所以……一来我不缺钱,二来我对经营客栈也没有兴趣,那张地契,对我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如果钏姑娘真有困难,在下不会强人所难。”
递给了她,“物归原主。”他简洁的做了结论。
钏玉眨了眨眼,欣喜之余,又有些不敢置信,“风公子真的要把地契还给我吗?一吉既出,驷马难追喔!”怕他反悔,她赶紧要他做出承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风浮玉拍胸保证。那张地契对他而言,本来就不重要,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己。
钏玉接过地契,眉开眼笑,泪水立刻“适可而止”的停了。
“多谢风公子,我就是知道您是好心人,不会-”
“等等,我有个附带条件。”
“哦?”
在提出要求前,风浮玉先捧了她一句,“钏姑娘冰雪聪明,应该不介意帮在下一个忙吧?”
再说,他解决了她的大难题,她当然也该回报一下,替他解决心中的小难题才对。
钏玉因心情极好,也没仔细考虑,便很有义气的道:“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忙的,风公子尽避说!”只要无关于钱的问题,什么都好谈。
风浮玉见她这么豪爽,不禁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以难得一见的正经态度说:“我想问钏姑娘,人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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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可以简单也可以复杂的问题,但钏玉没有多想,因为她连想都不用想就有答案了。
她不明白风不定为什么会问她这种问题,他看起来虽没她聪明,但也不笨吧?难道是另有隐情吗?
不管如何,问一问便知道。
再说今晚,她的心情特好,不只是她的病痊愈了,最重要的是,地契己完完整整的回到她手中,高兴之余,她特地煮了一碗燕窝给他,虽然其中加了不少白木耳,但心意到了就好了嘛!
正所谓礼轻情义重,是不是?
不过,当她端着燕窝来到风浮玉的房门外,敲门敲了半天却没人回应,她自行推门而人一瞧,才发现房中根本没人。
她将燕窝搁在桌上,走近窗运往下探了探,一道白色的身影蓦地映人她的眼里。
是他……竟在轻灵武剑!
浸婬在月光下,人与剑几乎合而为,绝佳的身手,绝妙的剑姿,是舞剑,也是舞月光。
钏玉瞧着瞧着,不觉有些痴了。
再转念一想,她不禁暗自庆幸没对他“来硬的”,要是她自作聪明的找来几个大汉要他们拦截他,逼他使出身上的功夫,那不是糗了吗?
哎呀,万幸万幸。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间,他停止耀动的身形,锵的一声将剑抛了出去,然后一动也不动的伫立在原地。
怎么了?
钏玉人在高处,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喜是怒,可她好奇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丢了那把剑?
不会是像人家说的……走火人魔了吧?
不管了,去看看!
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她随即转身出了房,飞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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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浮玉伫立在原地,冷汗涔涔直下。
脑海中,恩师的身影极清晰,却也相对的遥不可及,他想捕捉什么,偏偏脑中一片混乱,接箸,他只觉得全身真气滞碍难行,陡的停下舞动的身影,一颗心却剧疼了起来。
霍的抛开了剑,像抛开可憎的毒蛇,但痛苦的记亿却挥之不去。
原以为都过去了,却在一时兴起、临时起意、姑且尝试舞剑的瞬间,发现自己始终没能走出尘封记忆的牢笼。
“是谁?”
逼近的脚步声总算让他清醒了些,他立刻收回纷乱的思绪,强迫白己回复那个徘徊在浪荡与潇洒之间的他。
“钏姑娘?”原来是她。
“风公子。”钏玉向他点头示意,眼角余光迅速在四周扫了圈。
咦,那把剑怎么不见了?
“风公子,你怎么满头大汗哪?”她试探的问。
问她道:“有事吗?”
一见到她,他性子中爱调侃人的那一部分立刻又活络了起来,“钏姑娘不会是又睡不着,要我陪你走走了吧?”
“不是、不是。”钏玉横了他一眼,立刻否定他一相情愿、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想法。
她暗忖,既然那把剑已被他藏起就算了,再这问,倒暴露自己刚刚暗中注意他了。
她可不想让他误解,她对他有任何一丝兴趣呢!
“是这样的,对于风公子心中的难题,我有了一些想法,想和你讨论讨论。”她冠冕堂皇的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喔?”昨天因她的病还未痊愈,所以他只先抛出了心中的难题,没要她马上回答。“钏姑娘已想好答案了?”
钏玉点点头,道:“回答之前,我想先问风公子几个问题。”
人生追求的是什么?这种简单又无聊的问题,大概只有他这种不懂民生疾苦的富家公子才问得出来吧?
“你问。”
钏玉来到他身边,仰头看他。“风公子可有什么理想?”要是一般贫穷人家,三餐能温饱就很满足了,哪还有什么理想?而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没有经济上的问题,便一定会有其他物质或精神上的某种理想。
有了理想,还不知道人生要追求的是什么吗?
风浮玉沉默了一下,却道:“曾经有,但现在没有了。”
他曾经疯狂着迷、废寝忘食的专注于各种剑法,并引以为傲,现在……唉,不提也罢。
练剑是他的偏好,学独一无二的剑法是他的理想,这两者息息相关,相辅相成,但如今都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痛处。
这痛处……碰不得,也好不了。
“偏好呢?”她再问。
风浮玉依旧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
在她的认知,一个人可能没有专长,也可以没有理想,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大有人在,但是,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偏好的,不管是哪方面。
单纯的偏好,可以发展成一种专长,甚至延伸成一种目标、一种理想,所以,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偏好呢?
“你真的没有任何偏好吗?”钏玉不死心的再问一次。
“真的没有。”他还是一样帅答案。
见他不肯说,钏玉也只好放弃,再问道:“不尝试重新培养吗?”
“目前不考虑。”他刚试过,但失败了不是吗?
问了这里,钏玉有些挫败。
他好像有什么苦衷不肯说出来,那她要怎么帮她?
可是,若要她承认她连这种再简单不过的问题都解决不了,那无异是对她智慧的一大侮辱。
沉默了半晌,她才又开口道:“风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经商。”
“嗯,我再请教风公子,对于目前的生活,满意吗?”
“不满意。”要是满意,他就不会在这里了。他该是安分而认命的待在飘渺帮里处理要务,而不是追不及待的想逃离,甚至逃得远远的。
“为什么呢?”她百思不解。
家境富裕、生活无虞,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他竟然还不满意,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